趴著睡覺真的能悶死人。
托蒂自知睡覺從來不老實,似乎有滾床的習慣,有的時候睡著睡著就能把自己的頭和腳調換180°,醒來的時候還莫名其妙覺得房間好像變樣了。
所以隻能趴著睡的感覺並不好,真是十分糟糕——他偷偷模仿內斯塔的腔調。
這麼說話太他媽難受了。
AM 6:00,他床頭櫃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托蒂伸手去抓話筒,一副呲牙裂嘴模樣,倒不是背上傷有多疼,這一晚上不能動的姿勢讓他僵硬不已,好奇著原來這電話不是形同虛設啊,他當年想打個電話都要下樓排隊才行。
“Ciao?”
“老爺子啊……您又怎麼了?沒事沒事我們這很正常啊。”
“知道了您還問我!……不,我這不是被內線電話陰過一次嗎……鬼知道這算不算泄露機密啊!那群變態教官……等一下,這也是內線轉接?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有人竊聽……”
內斯塔迷迷糊糊聽著有人壓低聲音說話,他的聽力太好,加上那怪怪的羅馬腔讓他不得不注意,雖然嚴重睡眠不足,他還是有些清醒,靜悄悄聽著。
“禁閉?我會害怕關禁閉?!大大小小禁閉室我進過三十多次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煩死了喂……國際刑警這也沒什麼特彆的,還不如學校的小黑屋舒服,我說……您這是特地打電話過來安慰我的?”
“哦……桑德羅這邊也沒什麼,那個越野難度太小兒科了……嗯……我們都很好,沒有沒有,真沒有……組長騙您的。”
“您是不是人老了忘性也大了……彆喊彆喊桑德羅還在睡……我再說一遍我不去當什麼狗屁國際刑警!那次是您偷偷給我報名的,我根本不知道!……我當然不去了我他媽被陰過一次了!這都第二次了好不好……”
內斯塔繼續躺著一動不動,從對方的語氣上猜測卡佩羅老爺子說的是什麼,老爺子對症下藥很有一套,比如說對弗蘭說話的時候就能跟他吹胡子對著開罵,跟他說的時候又語重心長一派長者風範,但是有一點很奇怪,無論是托蒂還是內斯塔自己,都會覺得老爺子對對方更器重一些。
“嗯……我知道……我也搞不明白我怎麼總是闖禍……”羅馬狼的聲音明顯小下去,不用轉頭都能想象到他抓著頭發一臉沮喪的樣子,“您說我是不是……回羅馬比較好?”
內斯塔乾咳一聲,揉揉眼睛坐起來,發現自己臉上有已經乾掉的淚痕殘存,轉開頭又仔細揉了揉。
“我申請過……組長不放人……我他媽才不是夾著尾巴灰溜溜回去!我知道了……桑德羅醒了,要找他來聽嗎?”
托蒂放下話筒小聲招呼著“桑德羅,老爺子想你了!”
內斯塔磨磨蹭蹭走過去接過話筒,另一隻手開始剝對方的被子,“Ciao,教官好,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趴在床上準備繼續睡的托蒂扭頭抗議,死扯著被子不鬆手,無奈趴著的姿勢讓他用不上多大力氣,很容易就被內斯塔單手把被子扯到腰部以下。
“嗯,您知道了……好的,我們會小心的,有我在您不必擔心……”
探過身拿來前一天皮爾洛提供的藥水,內斯塔一邊打電話一邊看瓶子上的使用說明書。
“是的,完全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現在還在等組長的消息。”
把藥水遞到某人麵前示意‘我一隻手可擰不開’,對方嘟囔著什麼,一臉不情願地伸手幫忙打開。
“好的,我請示組長之後會轉達給您。”
托蒂把臉埋到枕頭裡,小滴的藥水從棉球裡擠到他背上,涼颼颼冷冰冰。
“嗯,他傷得應該不算太嚴重,昨天太亂了來不及,等一下我就去問我們的隊醫。”
喂!金毛腦袋從枕頭裡抬起來,咬牙切齒瞪過去叫囂著準備抗議,內斯塔把話筒夾在臉頰和肩膀之間,騰出另一隻手重新把托蒂的頭按進枕頭裡,於是大聲的抗議聲變成了讓人聽不懂的嗚嗚嗚嗚聲。
“我沒事,運氣比較好,是的,接下來會很糟糕,隻能儘力了……”
內斯塔索性坐到床邊,輕輕拿棉球按壓著傷口,躲避開有些細小發腫的傷痕。
“我會努力不給您丟臉……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看著他的……”
托蒂悶聲不語,就著姿勢把頭埋在枕頭裡不動,在感到疼痛的時候會有微小的顫動,完全不能預測棉球的走向,讓他變得有點過分敏感,某些人發現之後就開始不按理出牌地跳著位置上藥,隨處亂點——害他把整個後背都繃得緊緊的才能抵禦。
“好,我會轉達,如果有變動的話我第一時間通知您……”
之後是大段的沉默,內斯塔專注地聽著電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棉球呆在某一塊健康的皮膚上,灼得發癢。
托蒂扭頭看過去,內斯塔保持著聽電話的姿勢沒有動,清晨的陽光灑下來,讓他的側臉分外好看。
老爺子一定又在說什麼語重心長的重要的話了……托蒂撇嘴,反正這種態度總是輪不到他身上,老爺子跟他說話就隻會大吼“你這個混小子怎樣怎樣”
至少過了五分鐘,內斯塔小聲回答道,“我知道了。”,語氣有一點點緊張,又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