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
我撐著傘在雨中漫步。一淺一深的水坑,默默蹲下凝視,眼前好象有浮現出颯純真完美的笑臉。
所謂的狂痛是什麼樣我並不知道,隻是颯走後,心空了。
望著天空滴滴泛下的水滴,又與眼淚彙成一線。
“姐姐!~救我啊!”
颯流著血紅的淚,伸手向我求救,身體卻跌落不見底的山穀。我正欲跳下,卻聽見身後咯咯的笑聲。
“想救他麼?嗬嗬……隻有我能辦到。”
一片朦朧的紅中,那個小小的身影好象咧開嘴對我笑了,等我想再問什麼,一道刺眼的亮光驚痛我的眼。
天亮了。
果然又是一個夢,況且已經好幾次夢到過,每每都是颯陷入危險時身後突然多出一個小孩,說隻有他能救颯。
死了的人還能救嗎?為什麼每一次都不把話說完再醒來呢?
我暗恨自己沒用,無力拍捶兩下,便打起精神準備上班。其實所謂的上班不過是臨時工,因為隻有高中文憑的關係。
想起那天,父母指著我的鼻頭罵咧,問我不上大學還有什麼前途,我也想了很久,最後隻說:讓我休學一年,我很亂。這才停止紛爭。
過早踏上社會自立的不安與彷徨,手足無措向過往路人遞發紙條,像個跳梁小醜,在人海中毫無方向打轉。有時候我也替自己不值,明明可以有很好的未來,為什麼要自我放逐?可每當想起將來的自己透明酒杯傲然身姿,不禁會想到颯,被烈火焚燒隻餘灰燼在地下冰冷長眠。
又不爭氣流下眼淚。恍惚覺得,颯已不單是我的愛戀,他漸漸成為我的依賴。不再沉迷於火熱擁吻所帶來的快樂,我開始懷念起颯的笑臉,乾淨純真像天使一樣。
想著,天又黑了。回到家甩開包包,便是倒下睡覺。一個孤單的傷心人,很容易累。
“姐姐~救我!”
這次颯被吊在樹上,一勒白繩讓他喘不過氣。我忍下不舍,對著四麵吼道:“你出來吧!我知道你每次都在的。”
喊了很久,幾乎感到嗓子開始嘶啞,一陣怪笑終於從身後冷冷傳來,我也感到有股力量在扯動我的衣角。
定睛向後一看,我直接癱倒在地。那根本不是人,平平的臉如紙,除了擁有小孩子的身形外,這根本是個怪物。
“想要救你弟弟麼?”它問。
“想!即使付出一切我也要把他救回來。”按下恐懼,麵對麵的直接,好象不是那麼害怕了。
怪物裂嘴怪笑,“好,那就用你的命吧~”
那怪物的聲音忽然變得模糊渺茫起來,一會像是在左邊,一會又像是在前方,甚至我的視線也開始扭曲變形。
它還在笑,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正從它的心底發出最邪惡的笑容。
我想我要死了。至於是不是真的能換回颯的命,我也無力改變了……果然,人在未知力量麵前的渺小,卑微得令人心痛。
“姐姐。”
颯乾淨的聲音刺破混沌在我耳邊響起,我好象看見他清清淡淡的笑靨像花兒綻開瞬間的燦爛。隱約,他在對我笑。
我努力睜開眼睛,卻看不見融入白淨世界的颯,而是一個頭顱,或者說是支離破碎的五官,血淋淋從他的骨灰壇上湧起……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