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伏黑惠站得遠了點兒,事實上少年心裡糾結得很,對於要不要救助可恨的罪犯,他感到非常的猶豫和搖擺不定,但無論如何,這個要求伏黑惠想也不想地就否決了。廢話,等下團戰可能都要開了,還絕對打不過對麵,能保住命就不錯,這種緊張的時刻你還要帶上一具礙事的屍體?那就真要重蹈屍體前輩的覆轍當新屍體了……
伏黑惠咳嗽了一聲:“我們帶不了的,虎杖。把他留在這裡吧,我們還有另外兩個人的生死要確認,得抓緊時間。”
“但是……”虎杖悠仁扭頭看他,固執道,“過來的路一眨眼就會沒有,這裡我們之後可能都不會過來了,如果不現在就帶上的話,就沒有機會帶出去了。”
“你在說什麼話?”伏黑惠皺眉表示疑惑。他的臉色冷下去,思緒繁複混雜的同時,嘴裡說的話也開始沒有多加修飾,顯得十足地不近人情,“‘之後再過來’?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他垂下眼,近乎嘟囔般地道,聲線硬冷得像是含了冰塊:“本來就沒打算要救的人,留在這裡也好。”
“什麼叫‘本來就沒打算要救的人’?!”虎杖悠仁從地上站起來,他有些聽不明白伏黑惠的話,或者他下意識地不想去明白,不由就感到了憤怒和不解,還有些兔死狐悲的隱秘的失落和恐懼,“你什麼意思?他……”
“你之前也聽到了不是嗎?”伏黑惠打斷他的話,語氣平靜而冷漠,“這裡是少年院,岡崎正是個少年罪犯。他明知自己是未成年不能無證駕駛車輛,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規,甚至撞死了放學路上的小女孩,這樣的人,活下來難保以後不會繼續犯罪。如果救下的人未來會去做惡人,傷害更多的人,那還不如不救。我是這樣認為的。”
虎杖悠仁一時失語,隻聽得麵前神色冷厲的少年繼續說道,甚至問他:“你一直是想拯救群眾,把他們引導向正確的死亡對吧?那如果惡人的結局就該是被惡吞噬呢?這樣的死亡或許也不失為一種正確——”
“那你那個時候為什麼還要救我?!”近乎是吼叫出聲,虎杖悠仁激動地反駁道,“讓我被處死刑就可以了啊!要說惡的話,宿儺不就是最大的惡嗎?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如果我控製不了宿儺,犯的罪明明比這些人會更多更多啊!”
如果你連那一分犯下惡行的可能性都無法容忍,那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有可能會犯更大的罪,會殺死更多的人,我就是個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引爆,我比他們危險得多得多啊!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我……我也許不該被拯救啊……?
“……!”
這回輪到伏黑惠說不出話了,而虎杖悠仁少年也因為長久的隱藏在心底的惶恐不安而陷入沉默。因突然爆發的爭吵而幾臉懵逼的幾人裡,夏目貴誌趕緊著急忙慌地上來勸架:“等、等等,要吵出去吵啊!彆在這裡吵架!”
彆等下吵著吵著就吵熟了(物理)!
“就是啊……大不了把名字的那一條布料撕下來帶出去嘛,不會很麻煩的,沒必要吵哈……”釘崎野薔薇也勸。
“是啊是啊,在彆人家裡吵架像什麼樣子,主人家看見都該來勸架……”了。
話還差一個字說完,岩永佐棲猛轉刀柄,揮臂。她手中長刀一斜一伸,金戈鏗然碰撞之間,就擋下了暗處咒靈偷摸著射向玉犬小白的一道攻擊。
哎呀,還真來勸架了。
無聲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腕,岩永佐棲這樣想著,聽到身後接連響起的幾聲驚叫。她迅速轉頭,就看到了地麵憑空出現空洞,釘崎野薔薇和夏目貴誌猝不及防墜落下去的一幕。
與此同時,長相可怖又帶著一絲滑稽的特級咒靈出現在餘下幾人身旁。它雙腳站立,少女般嬌羞地捂著臉龐,銅鈴一樣大的眼睛好奇掃視著他們,宛如不諳世事的懵懂幼童。
但有時候吧,就是這種天真殘忍的惡意才最可怕。
岩永佐棲看著它,默默雙手合握住長刀刀柄。
她沒有鉤織出網絡去救已經不知道被傳送到哪裡去的釘崎野薔薇和夏目貴誌,甚至有些放任旁觀咒靈將他們分隔的舉動,原因隻有一個,就是這個地方的特級現在隻有這麼一隻。隻要它留在這裡,不到處亂跑,願意和他們周旋下去,釘崎野薔薇和夏目貴誌兩人那邊遇到的就會是些低級的咒靈,不至於被光速秒殺送死。而時間拖得越久,也越能拖到織田作之助這個外援趕過來,存活概率越大。
不過在此之前……她餘光瞥過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這兩個身在敵營都能吵架吵起來的熱血愣頭青。
……先儘量保住這兩個崽吧。
哎,所以說還是太年輕啊,工作還能靠信念,想挑符合心中正義的來。像他們這些老油條,早就看破紅塵,隻想早點下班摸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