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傷口看了會兒,岩永佐棲移開視線,看向早就從咒靈胸口洞裡爬出來了的八太郎。她能明顯感覺到它此刻力量的充盈,與之前妖力截然不同的更邪肆陰沉的力量,帶著點威勢和王霸之氣,很有邪神的味道。這還隻是一根手指而已。如果它現在就想翻臉毀諾殺了她,她應該是沒力氣再反抗了。
岩永佐棲冷靜地想,默默看著它,沒作出什麼反應。
她倒也沒什麼所謂。
一人一蛇沉默地對視,直到戴天咒靈的身體徹底消散,八太郎才憋不住地冒出來疑惑的一句:“你不走嗎?”
擱這乾瞪眼乾啥呢?
“……”岩永佐棲收回視線,心說這蛇可能有點缺心眼。不過它既然沒有要翻臉的意思,岩永佐棲便也不多提醒,就隻隨口道:“我走不動了。”
它:“哦。那也彆想讓我背你嗷。”
……這破白眼蛇!
岩永佐棲嗬嗬個,硬氣道:“我不用你背!”
她伸手去抓插在地上的半柄斷刀,想把它拔出來,再拄著跟拐杖似的借力站起來往外走。傷口一用力,崩滲出絲血來,疼得厲害,岩永佐棲沒忍住,還是嘶了聲,齜牙咧嘴地狂吸冷氣。然而嘶完她也沒能把刀拔出來,斷刀紋絲不動,鬆都沒有鬆上一下。八太郎盤在一邊,也嘶嘶,吐蛇信拋出一字嘲笑:“菜!”
菜你奶奶個腿兒!她這是受傷太重了沒力氣!
岩永佐棲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咬牙硬是把深深插進地裡的刀拔了出來,然後拔刀的反作用力讓她摔了個屁股墩,她嗷地一聲坐到地上,又彈起來:“……日!”
她屁股也疼!全身都疼!
八太郎看夠了笑話,懶洋洋吐蛇信變大,遊過身子到岩永佐棲麵前停下:“行了,大爺我勉為其難讓你坐坐,走了。”
切。這蛇一恢複了點力量,就拽起來了。
岩永佐棲瞥它一眼,麵無表情:“你要說公主請上車。”
八太郎也麵無表情:“愛坐不坐,不坐拉倒。”說著又要遊走了。
岩永佐棲趕緊抱住它尾巴趴在它身上,非常能屈能伸。但走的時候總得把不知道埋在哪了的兩麵宿儺,或者說虎杖悠仁大冰塊挖走,而她和八太郎現在是沒心思做這種事了,岩永佐棲想了想,掏出最後一塊風符,準備遠程緊急call一下估計還在外麵等著的伏黑惠等人:架打完了趕緊來清理戰場搬運傷員了嘿!
且不論收到遠程通訊的伏黑惠內心是何等的懵逼和訝異,總之他很快就趕了過來,按照岩永佐棲的指示召喚出了兩隻玉犬式神開始刨地挖人。岩永佐棲也提醒了他,虎杖悠仁目前是處於被挖掉了心臟的狀態,即便被冰塊凍結延緩了時間,也還是很有可能發生保鮮的隻是一具屍體,其本人早已魂歸西天的情況。對此伏黑惠沉默了一下,回答說:“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阪口。”而後就沉默地當起了一個挖地苦工,在偌大的廢墟裡麵挖呀挖呀挖,把沉睡的冰塊虎虎公主挖了出來。
冰塊厚實且剔透,能清楚地看見裡麵的少年安然沉睡的麵龐。他麵部的黑色紋路均已褪去,發絲散落,兩麵宿儺偃旗息鼓縮走了,因此現在躺在冰塊裡的至少從外表來說還是99%的虎杖悠仁(少的那1%是兩麵宿儺在他眼下開的新眼睛)。然而這也更顯觸目驚心,因為在那安寧沉睡的少年胸口,失去了心臟蜿蜒流淌的血跡被凍結成了一朵豔紅的花,肆意妖冶地盛放著。
他好像是還活著,但又好像確實是已經死了。
伏黑惠把手按在冰塊上,沒什麼表情地垂著眼沉默注視著這一幕。
他似乎是發了一會兒的呆。隔了很久,才召喚出白色的大蛇讓它把冰塊卷一卷撈起來,然後打算跟著岩永佐棲一起出去。
畢竟女孩子的傷勢看起來很嚴重,全身都是血和傷口,像是剛從血池裡爬出來,急需治療。
岩永佐棲偏頭看了他一眼,斟酌著該說些什麼話安慰。她想說其實虎杖他也不一定是死了,反轉術式牛叉得很,說不定能救回來呢?實在不行運去橫濱試試異能力的「請君勿死」,她有門路,能打八折,再不行她在地底也有門路,估摸著能插個隊早投胎早享受,下輩子不要再被邪惡的阿羂謔謔了,換個媽生活……但想了又想,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兩個人兩條蛇一塊冰塊一路沉默,慢吞吞地往少年院外邊走。伏黑惠通知了伊地知潔高飆車來掃尾。然而就在一行人將要走出這片報廢的戰場場地時,異變突生。
有兩個人從他們身後晃了出來。一個穿著普通的襯衫長褲,平淡溫和,一個穿著廉價的黑色短T,囂張狂霸。岩永佐棲下意識回頭,聽到右邊更高更壯些的那個人用十足遺憾的語氣惋惜地說:“哎呀,沒死啊?唉,來得還是太早了。”
岩永佐棲:?
下一秒反應過來的岩永佐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