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敲窗 真的有病(1 / 2)

麵對“為什麼來得這麼遲”這個問題,伏黑甚爾同誌使用了一些不文明的詞彙,發出了非常不和諧的聲音,表現得極為憤慨,這不禁讓岩永佐棲在譴責他帶壞祖國可愛花朵的同時,露出了費解的表情。

女孩子滿臉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表示真的很少看到伏黑甚爾這副仿佛出門踩到狗屎沾上了晦氣東西恨不得直接把腳給剁了的奓毛姿態,甚至讓人覺得他的頭發下一秒也會學著他兒子的刺刺毛一樣炸起來:“到底是發生了個啥?怎麼這麼激動?”以前可是隻有他讓彆人氣到炸毛的份。

伏黑甚爾拒絕回答她,罵完之後就閉上了嘴,彆開了臉。

看樣子連提都不想再多提,有這麼惡心嗎?

岩永佐棲隻能看向織田作之助尋求解釋。

織田作之助在偷偷摸魚發呆,他隔了幾秒才回神,表情還是呆呆的:“嗯?嗯……是挺麻煩的。”

他解釋:“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少年院外麵,帳的裡麵,被一層黑色的罩子罩住了。那像是層結界,和外圍的帳也很相似,但卻是流體形態,效果完全不同。”

“作為裡外屏蔽的帳,在沒有其他規則添加的情況下,我們可以隨意出入,但那個不一樣,那個,我們一觸碰……就會被傳送。”

岩永佐棲瞪大眼睛:“傳送?!”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技能嗎!

織田作之助點頭:“對,傳送。一靠近它,想要試圖從中穿過,再一晃神,就會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在外麵,隻不過出現在的是與進入時不同的位置。確實是有穿過了一層東西的觸感,但無法進入,隻能‘出來’。”

就像是一道隨機傳送門,穿過它,就會被傳到彆的地方,但是僅限外麵,內部無法進入,被刻意封禁和密閉。穿過它,的確會有一種穿過了一層門膜的質感,但抬頭卻會發現自己實際上並沒有“進入”,而是“出來”,仿佛中間不存在那麼大個場地,門也僅僅隻是一扇裝飾用的沒什麼意義的門。進去了又好像沒進,如進。

“我們嘗試過很多次,都是這樣的結果,甚至隻進入半個身體,另外半邊也能在其他隨機的地方出現。直到它自己消失,我們這才能進來。”

這麼說來確實挺惡心的。岩永佐棲想象了一下,不禁感同身受地嘖了一聲。就像是打了一拳海綿,罵了一通狗zen,徒勞無功,沒有效果。不是你不強,也不是你不厲害,而是對方根本沒有給你施展力量的機會,完全避開了和你的正麵衝突,不讓你進去,也不讓你有機會破除和觸碰,你隻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前進後出,既進又出,不僅進而且出,一邊進一邊出,就,很搞心態,辛辛苦苦一上午,一看成績二百五。

空間係真是煩死了!(哪吒音)

還在感慨呢,岩永佐棲聽到伏黑甚爾陰鬱地道:“碰上這玩意兒,我感覺我運氣都差了,難怪昨天賭馬又輸了……”

她:“……”咱們憑良心講,這個還是不能怪人家的,你自己啥運氣心裡沒點b數嗎?

互相簡單交流了幾句情報信息,岩永佐棲就打算和伏黑甚爾和織田作之助分道揚鑣,返回她平靜的校園(臥底)生活中去。關於神秘的黑色任意罩,女孩子心裡還是有幾分猜測的。織田作之助對它的形容是黑色的流體,而恰好,最近她身邊有關黑色流體的破事還挺多,就往前數沒幾分鐘,她都才被和這類似的玩意兒從牆裡吐出來呢,甚至還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啵”,弄得她像是什麼難吃的食物。而除此之外,虎杖悠仁能慘遭飛來橫禍被蒙麵歹徒強製喂食,從此和千年老人宿儺子硬綁上了關係,也是和這玩意兒差不多類似的東西搞的鬼,並且除了這些,再往上數一段時日,分明還有兩件事與它相關。

其一是知名妖怪研究學者+除妖師箱崎潤介屋宅中的神秘書頁,上麵記錄著某些駭人聽聞的信息,其二則是八太郎還是響當當的山林野蛇,披皮邪神時在幻境中給她展示的那個少年,那個麵色蒼白,秀致文雅但據說她應該害怕的人。

此刻將這些全部的信息彙總,岩永佐棲幾乎不用多想,便能得出結論。

這些案子全是同一個凶手犯下的。那個箱崎先生短暫的摯友,世界秘密的知曉者,黑水任意門的擁有者,四百年家族副本的策劃+程序員,暗之力量的使用者,惡與滅的那部分,神明的另一半,傀。

這麼一麵包車的人都是同一個人,或者說咒靈。想必他們想去住客棧也會被服務員為難地拒絕說住不下。

而且這家夥如今還和羂索攪和在了一起,非常順應命運召喚地走到了她的對立麵,屢屢壞事和橫插一腳,把水趟得更混,可以說確實是她命中注定的敵人了。

畢竟八太郎那時也曾說過,他殺過她的……殺過代表著過去式,如今看來,他殺的估計是她的某個前世了。小說電視劇不都這麼寫麼。

思考到這裡,岩永佐棲沉下眼睫。對於自己的確是多了個想要殺死她的敵人這件事,她倒也並沒有很在意。無所謂啦,灑灑水啦,前麵也說了,她並不畏懼死亡,甚至隱隱抱有期待,這一點她和太宰治實在有幾分相似,他們都向往著那樣空白的永恒的安眠,渴求沉寂和不再呼吸,唯一不同的是後者在主動地努力企圖朝著死亡靠近(雖然更多時候是在反向上分,偏偏就與死亡擦肩而過,跟捅刀子結果對方不停扭腰恰好躲過似的),岩永佐棲卻隻是隨波逐流,得過且過,能死當然最好,不能也無所謂。

她於人世間行走,上演瘋癲又滑稽的戲劇,內裡卻是沉默木然。沉重的負罪感將她包裹,來自兒時無意中對親人造成的傷害,即便她明白那不是她的錯,周圍的人也表示著並不責怪的溫柔與愛,但女孩仍然固執地想:如果我消失,對所有人會不會都更好一點?

恰如箱崎潤介寫下的讖言,太陽最終會演變成黑洞,故而人們需要逃離這輪明日。太陽本身也自疚自歉,伸手推開人群,甘願獨自墜入湮墟。

然而太陽未曾想過,倘若真有那麼一日,人們不得不炸毀月球,逃離太陽,攜地球一起踏上漂泊流浪的與神訣彆的道路,末路的彷徨者離開母親,孤身於宇宙星間艱涉,缺少光明與溫暖的指引,他們又該如何在黑暗的叢林中重新尋找到家的火光,而不是不慎出聲,被隱藏在黑暗中的豺狼虎豹吞吃殆儘?

岩永佐棲並未思考到這一點。

她隻是思緒一頓,發現了新的疑惑的盲點。

那就是……如果傀真的想要殺死她,早就可以直接在拉她進入副本的時候動手,她絕對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躺平任剁。然而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費儘心力地給她搭了個四百年前的老祖宗副本,拉她進入又全須全尾地放她出來,還讓她和戴天咒靈不受乾擾地一對一solo,這就很有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像是家裡養豬長膘等著過年宰殺祭祖,或者任何漫畫小說電視劇裡常有的那種變態反派,鉤織結網放主角成長壯大,再親手粉碎碾壓Ta所有的希望和掙紮。嘖,真變態!岩永佐棲不禁深深陰暗了一把,末了破口大罵。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後者感覺更像是某個變態果農,精心養育青澀的小蘋果最後狠狠和其乾架並殺之的那種。嗯……岩永佐棲沉思,岩永佐棲惡寒,岩永佐棲狂甩頭。哥們,你最好正常點!千萬彆是西索那種式的!

總之沒什麼所謂,岩永佐棲不是很想深究那個傀的目的是什麼,她隻要知道他是敵人就夠了,然後?斬開就可以了!但同時女孩子心底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傀……他的最終目的並不是為了殺死她,或是毀滅什麼,他並不存有那樣的惡意,隻是單純地注視和推動。對於她,他有著更為特殊的意圖。他想讓她知道些什麼,獲得些什麼,然後……成長為什麼,最終又去完成些什麼。

隻是她,隻有她……甚至不包括他自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