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跪了多久,受害者的哥哥蹲在他麵前,問了他一個問題,“你還記得裡麵的人是誰嗎?”
當然記得,他的記憶從瘋的那一刻開始模糊斷層,這中間的九年時光於他而言幾乎等同於沒有,“我記得,她跟我做過同學,叫趙潭煙。”
“我還以為你瘋了這麼多年,會一直瘋下去呢,你彆跪了,趁現在趕緊滾,我不想在我妹妹的手術室外把你打殘,不吉利,你以後都彆出現在我們一家人麵前。”趙風謹捏緊了拳頭,她的妹妹,這麼多年不談對象,早年每次回家都往精神病院跑,去看一個瘋子,最近幾年才不再折騰,現在卻因為這個瘋子進了手術室,司機逃了,這個瘋子倒是不瘋了,他不得不懷疑這個人就是克自己的妹妹,他希望這個瘋子滾得越遠越好。
池淵不知道趙潭煙的哥哥怎麼會知道自己瘋了這麼多年,但他也沒資格問這些了,他向這一家人磕了三個頭,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外婆見到他回家,一把拉住他,問他去了哪兒,怎麼這麼久不回家,又讓他以後不要一個人出門,不安全,如此說了半晌,池淵看著自己年邁的外婆,一輩子沒享過福的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還要照顧自己這個瘋了的外孫。
“外婆,我已經好了,您明天就回去陪外公吧,我能顧好自己了。”
外婆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的淵淵自從瘋了就沒有正常的說過話了,後來甚至一句話都不說,最近幾個月還對著空氣胡言亂語,她原本以為她的淵淵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還能有清醒的一天,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高興好了,渾濁的雙目裡不斷地湧出淚水。祖孫兩人相對而坐,講了半夜的傷心話,老人受不住困了才回房間睡覺,而池淵坐在床邊,看著窗戶外麵的夜,一夜未眠。
池淵去醫院做了檢查,讓外婆聽了醫生的解釋,外婆才放下心來,收拾了行囊回了老家。大巴遠去,池淵站在原地,他不敢跟外婆回老家,也許他真的就是個災星,他沒能結束母親的苦難,卻成了母親這一生最大的苦難,在母親的葬禮上還是個一滴淚都沒有流的瘋子,如今終於不瘋了,卻害的另一個人生死不明。
外婆說,鄰市山上的廟很靈,她剛來的時候去拜過,他的病就真的好了,池淵想去試試,是不是真的很靈。他簡單收拾了一點東西,坐車去了鄰市,他從山腳一步一叩拜到廟前,腦門磕破了,腿也幾乎沒了知覺,他靠坐在廟門旁歇了一會兒,拿出了手機,他問來了白恬的手機號碼,偷偷地打聽趙潭煙的情況,最新的消息表明趙潭煙還在重症監護室裡沒有出來。
他收起手機,在廟裡買了香燒上,由於不是節假日旺季,來上香的人很少,廟裡的僧人見他滿額的血和疲倦的麵龐,將他請到了寮房休息,他實在乏力,就沒有拒絕,睡了兩個小時醒來,他就出門找人問解惑的地方在哪裡,那小師傅看著他,說,“今天是住持親自坐鎮,施主請隨我來。
他不知道這寺廟靈不靈,不知道這須發皆白的老住持是否能解決他的困惑,也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的能夠一命換一命,住持隻告訴他,“人各有命數,不可強求生死,若是潛心修行,虔誠祈禱,或可保來世安寧,無禍無憂。”
於是,池淵在廟裡落了發,受了戒,開始了他的修行。他用餘生來為自己贖罪,他誠心的祈願佛祖,讓那些因為他而飽受痛苦的人有一個平安幸福的來生,為此,他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