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小聲解釋:“我那麼做是有理由的,當時我很緊張...”
凱撒翻了個身,兩手交叉墊在腦後,“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怎麼辦?我記得你說過諾曼夫人要把你送去聯姻。”
“我不知道。”
“沒有想過以後,也不敢想。”
“每次接觸新的人,我總是控製不住地僵在那裡。”
克萊爾一臉迷茫。
凱撒困得眼睛都快閉上了,不忘提建議,“你現在有收入,不如考慮搬出去。”
“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搬出去,”克萊爾下意識抗拒這個建議,“雖然母親有時候很嚴厲,但沒有虧過我什麼,按理說我也應該照顧她。”
凱撒心想——克萊爾又是這窩囊的態度,對方始終不肯改變,明明不能接受也不喜歡諾曼夫人的安排。
他翻身抱住枕頭,眼睛已經閉上,開始琢磨怎樣睡得更香。他結束這個一如往常,沒有任何變化的對話,“你應該將你的想法告訴諾曼夫人,否則我不覺得你能走出諾曼家的大門。”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克萊爾看著好友背對著他,陷入糾結中,“凱撒,你想過你以後要做什麼嗎?”
凱撒這時還稍清醒點,能提起心情回複:“等我完成梅琳達的懲罰,我就租一艘船,將愛蘭德海域逛個遍。要是有機會,就去其他海域看看。”
他想了想,抱著好友會拒絕的極大可能,邀請道:“你要和我一起來嗎?”
“哦哦!讓我想一想!”
“說實話,外麵有些危險。”
“讓我問問母親,看看她怎麼說,或許她會答應。”
克萊爾抱著希望,給了一個還算積極的答案。
凱撒一看就知道這事多半沒戲,隨意地擺擺手,“我很累,需要睡一覺。你就在這裡待著,那邊有幾本你上次沒看完的書,你想在這裡過夜也可以。”
克萊爾看著已經沉入酣睡的凱撒,開始羨慕——他什麼時候才能和凱撒一樣,做事不用糾結太多。
他隨意拿了一本書靠在凱撒房間的床頭,貼心地替凱撒將窗簾拉上一半,房間的一大半陷入黑暗中,將凱撒也裹進黑暗中。
克萊爾完全沒有心情看書,想起昨天從宴會上一路逃回自己的臥室裡。
母親氣勢洶洶地闖進他的房間,母親那原本憤怒的臉看到他藏在角落裡,開始變得疲憊,哀傷,不可理解,最後留下一句離開房間。
那句是——你讓我很失望。
克萊爾因為這句話開始自責懊惱。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母親姐姐輕易能做到的事情放在他身上會是這麼難。他焦躁地撚著書頁,聽到凱撒的鼾聲後又冷靜下來,開始考慮凱撒說的那句——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母親。
他反複想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去做這件事情。他沒有在凱撒的房間停留多久,和梅琳達太太禮貌地道過彆後,磨磨蹭蹭地往回走。
一路上聽海鷗說了不少港口的事,那讓他放鬆很多。
克萊爾站在自家門口,不可避免地緊張起來。他不斷深呼吸,反複演練要和母親說的話。
諾曼夫人早在窗內觀察了很久,忍無可忍道:“克萊爾!進來,彆像個柱子一樣傻傻地杵在門口。”
克萊爾慌忙地推開門,幾步路走得磕磕絆絆。
諾曼夫人將方塊糖投入熱氣騰騰的紅茶中,拿起茶匙輕輕地攪拌,頭都不抬,“你又去找凱撒了?我和你說過很多次,少和那種人打交道。”
克萊爾的雙手控製不住地擰出紅印,替凱撒說好話,“凱撒很好,你不要那樣說他...”
“我不想聽到關於凱撒的任何事,我不覺得有一身刺青的人看著是有教養的人,”諾曼夫人抿了一小口茶,“既然你不能像你的姐姐們那樣能乾,那麼你應該把重心放在如何當一名優秀的紳士,多和貴族的小姐結交。”
諾曼夫人將茶杯放在茶碟的正中間,抬眼看著唯一的兒子,“不然你要和貓貓狗狗那些牲畜過一輩子?”
克萊爾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直接凋落,低著頭與纏在一起的手指較勁。
諾曼夫人見不慣克萊爾這副模樣,嚴厲道:“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整天駝背像什麼樣子。”
克萊爾嘴抖了抖,緩緩地站直身子,費力挺直背抬頭,雙腿緊緊貼著。
就像凱撒說的那樣——像隻昂首挺胸的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