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飲 未成年彆喝酒哦(1 / 2)

竹若漁 溫億竹 6723 字 9個月前

天直到夜晚降臨也沒放晴過。

白緣將客棧大致走了一遍,客棧很小,除了屋簷掛著保命符外倒也沒什麼稀奇的地方。

小二是傍晚回來的,回來時拿著一袋銀子,笑得燦爛。

沒有月光,即使點了蠟燭,房間裡依舊是昏暗的。

“師尊,”仿語坐在床上晃著腿,道,“我們何時上路?”

“得看那位恩人什麼時候回來。”白緣站在桌前,輕輕擦拭著“淩凝”。

仿語皺了皺眉,道:“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沒準心裡也在惦記著那把琴。”

“他不像是那種人。”白緣放下劍,道。

“知人知麵不知心,”仿語往後一倒,仰躺在床上,“師尊您太單純了,小心被哪家姑娘一下就騙走。”

白緣無奈地輕笑一聲,道:“先吃飯吧。”

“好。”仿語道。

白緣轉頭看向窗外,黑暗中,金色的碟閃著光,像是飛進了門一般靜悄悄。

仿語一看到夜亭就如炸毛的貓,躲在白緣身後張牙舞爪,幾乎沒有威懾力。

三人一同吃完了飯,沒有任何交流。

仿語原本想要說夜亭兩句,但這桌上的氣氛安靜到詭異,她也隻好作罷。

夜亭很早便放了筷,倒了杯茶拿在手中輕輕搖晃,目不轉睛地看著杯中的漣漪。

他似乎有心事。

白緣是這麼猜的。

吃完,仿語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快走。

兩人剛站起身,夜亭便說話了:“小道士。”

白緣停下動作,看著夜亭。

“陪我去個地方。”夜亭道。

竹林中沒有一絲光亮,黑漆漆一片,時不時傳來的葉響變得格外滲人。

草地還是濕潤的,小水坑一個連一個。

天氣轉涼,夜間刮的微風已經帶上了寒冷之意。

遠方傳來若即若離的流水聲,應該是到了小溪附近。

小二給了白緣一盞精致的燈,隻能將兩人腳下的一小片地照個大概。

夜亭走在前麵,頭上的金蝶閃著光。

撥開麵前的竹,夜亭往一旁站了站,讓白緣先走。

白緣挑著燈往前走,在離水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環顧四周。

竹樹茂密,群山環繞,蟲鳥鳴聲不間斷。

一座小湖突兀地出現在草地上,這似乎是小溪的末端,溪水在此彙聚成了它,大概有半人深,湖麵平靜,湖水清澈,勝似靈泉,卻無活物,略顯冷清。

白緣單膝跪下,將燈放在一旁,伸手碰了碰湖水。

刺骨的涼。

“不下去?”夜亭問道。

“萬一是哪戶人家的怎麼辦?”白緣道。

“放心,是我挖的,”夜亭坐到燈的另一側,道,“這水能療傷,不然也不會帶你來這。”

“那就多謝了。”白緣道。

白緣穿得單薄,沒一會兒便下了水。

不知怎麼的,這水摸著涼,待到下水時卻覺得溫和極了。

白緣有些驚訝,轉頭想問個緣由時,卻發現草地上隻剩一盞孤零零的燈。

“子驍?”白緣向著前方道。

回答的隻有被微風吹動得搖擺不定的竹葉。

白緣感歎於夜亭的來無影去無蹤,默默轉過身去。

夜亭說合佑宗不值得依靠,這倒不假,合佑宗的實力連如今衰弱的百安宗的比不上,如何依靠?

但師母信誓旦旦的樣子很難讓他不相信。

他不知道該信任誰。

相處了幾天的夜亭?還是捉摸不透的師母?

太亂了。

等了許久,白緣準備回去,卻發現夜亭不知何時坐在了草地上,旁邊放著一壇酒和兩個小杯,看到白緣在看自己,朝他笑了笑,沒說話。

白緣差點被他嚇一跳。

雲似乎散了,顯露出了皎潔的月和群星。

“這湖有名字嗎?”白緣問道。

夜亭本來想說沒有的,但一抬眼,呼吸停滯。

月光灑在湖麵,波光粼粼,湖中人的身姿若隱若現,美卻不柔的麵容上帶著微笑,睫毛上掛著水珠,看著楚楚可憐,濕透的長發貼在身上,一些長的漂浮在水麵,月光勾勒出勻稱的身形,仿佛將人鍍了層光。

發絲還滴著帶有朦朧月色的水滴,一顆一顆地落下,使水麵泛起漣漪。

天下第一美人於此相比,也不過如此。

夜亭看得愣了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瘋了……

“現在有了。”夜亭道。

“叫什麼?”白緣問道。

“美人,”夜亭道,“美人湖。”

“很好的名字。”白緣道。

白緣上了岸穿完衣服,坐到夜亭身旁。

夜亭幫他上了藥,用原先那袍子的布綁好。

“多謝。”白緣道。

“嗯,”夜亭拿了個小杯,往裡倒了些酒,“陪我喝一杯。”

“我不太會。”白緣連忙拒絕道。

夜亭歎了口氣,一口將酒乾了,看向遠處。

“你是不是有心事?”白緣問道。

“嗯,”夜亭垂下眸,道,“想知道?”

“隻是覺得心事不應藏著掖著,說出來或許會好些。”白緣道。

不就是想知道的意思。

“陪我喝一杯就告訴你。”夜亭將另一個杯子倒了酒遞到他麵前。

白緣接了過來,想了想,一口飲下。

酒烈,喉中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卻帶有濃鬱的香氣,讓人欲罷不能。

夜亭看他真的喝了,笑了笑,問道:“你竟然會喝?”

“百安宗並不禁酒,”白緣將杯放到身旁,道,“但我也隻是偶爾喝。”

“倒是開明。”夜亭又給白緣倒了酒,道。

“不用了。”白緣推拒了夜亭遞過來的酒,道。

“陪我喝完,我的心事就算是解了,”夜亭將杯塞進白緣手中,道,“這地方悶得很,喝酒都沒人陪。”

“你住在這裡很久了?”白緣拿著杯沒喝,問道。

“嗯,”夜亭道,“你們此次去往合佑宗,是為了將‘姚焰’交於誰?”

“合佑宗宗主,夜景文,”白緣道,“子驍認識他嗎?”

夜景文……

夜亭笑了笑,道:“一個無名小卒罷了,可能連你都打不過,還配讓我認識。”

“這樣啊……”白緣也笑了,道,“送了琴,我得回宗門取錢,你可以在這等我。”

“不,我要跟著你去,”夜亭喝了口酒,道,“聽聞百安宗風景秀麗,山水宜人,我想親眼見識一番。”

白緣無奈地解釋道:“那都是過去的了。”

現在的百安宗,可以說是與以往差了十萬八千裡。

酒幾乎是夜亭喝的,白緣隻是被灌了幾杯。

夜亭喝完,神色倒是恢複如常了,臉上一直帶著笑。

果然,少年的心事來得快去得也快。

回了客棧,仿語已經歇下了,縮在床上將自己包成了粽子,白緣坐到桌前,扶著“姚焰”,總感覺心中一團亂麻。

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窗子那兒坐了個人,借著月色,能隱約看清那人清澈的眸子與俊朗的容顏。

夜亭下了窗,走到白緣身,將手上拿的繡著金色牡丹的玄衣披在白緣身上,又默默從窗翻了出去。

窗被合上,擋住了月光和夜風,也擋住了竹葉的簌簌聲。

第二天天還暗著,三人便離開了客棧,小二將那盞燈給了白緣,說是等下次見麵時再還。

白緣自然是一早便發現了身上那件大了的黑色宗袍,原本想還給人家,但夜亭說送他了,他也就沒拒絕。

小道上很黑,周圍沒有人家,自然沒有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