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絲馬跡 沒錯,女子嫁得乞來便隨乞,……(2 / 2)

大宋模範丈夫 蘇仙 6086 字 10個月前

我接過婦人遞來的長香,對著靈位,拜了拜我的這位‘對頭’。

“請教大嫂,可否告之在下,宋兄那日離家時可有曾說過些什麼嗎?”其實我對這個問題,並不抱多大的希望。依著趙老二的說法,怕是這宋蘇樂死的當日,可能都未在家待過。

果然,那婦人搖頭道:“弍六他便出門了,奴家是弍八那日官差上門告之,才知曉他已身亡。”

意料之中啊,想來宋蘇樂定是流連在絳萼樓的。隻不過,她的表情卻甚為奇怪。

“宋兄才情百巧,乃我輩中少有之俊傑,此次遭不幸,兄甚為悲痛。”我邊說,邊注意婦人的表情,“不知大嫂與今後有甚打算啊!”

那婦人愁容苦相,“官人他父母尚在,這靈柩需得雇人運至家鄉安葬才行。”

魂歸故裡,這是人之常情。我點頭輕鬆道:“可有往家中向其父母報過喪啊,若是手頭不便的話,自管提便是。”

“這倒未曾,官人他是冤死,還得先找法師送魂後,才能送至家鄉。待得家公家母見過亡夫最後一麵後,才能順當下葬的。”婦人垂首,聲音低沉略顯傷悲。

不過這又令我好奇起來,因為我卻是甚少聽說冤死之人還需法師送魂後才能安葬這一習俗的,除非······

“哦!”我應聲後起身開始打量起靈堂來,“哎呀不好!”

趁趙嘉祺安慰那婦人的時候,我猛然間故意高聲驚駭,卻是嚇得趙嘉祺渾身一顫幾乎就要奪路而逃。而那婦人顯然也被我這麼一鬨嚇了一跳,她的神色表情都已經被我瞧在了眼裡。

回過神來的趙嘉祺見安詳無事,怒得直衝我瞪眼。“怎地了啊,驚驚乍乍的,想嚇死人啊!”

我連忙抱拳致歉,“真真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一件大事來,所以才失聲,見諒見諒啊!”說完,拉起趙嘉祺以還有要事在身為由,辭彆離去了。

“喂,你說清楚點,到底怎麼回事,發現什麼了?!”趙嘉祺並不蠢,他從我的表現上猜到,我可能是有所發現。

“宋蘇樂死了幾天了?”

趙嘉祺很是不解地答道:“四天啊!你不會連這也記不得了吧!”

“我當然記得,我是怕他那婆娘不記得。”

“你是說······”

我點點頭指出疑點道:“你注意到沒有,那婆娘穿的是什麼,是青衣。”

“對啊,沒有著斬榱(注:宋時妻對亡夫著的孝服)!”

“是,也不是。”我肯定地說道,“斬榱她是穿過的,隻不過那是穿給彆人看的。我注意了,那廳堂角的椅子上放置著一件斬榱。想來是此次你我匆忙前來,所以她沒來得及穿。這有幾個理由可講,一是她對宋蘇樂根本就沒有感情,二就是她與宋蘇樂是假夫妻,三麼,那就是說穿青衣等同穿斬榱。”

趙嘉祺很是迷茫地望著我,良久才道:“假夫妻不至於吧,我想至多是因為那宋秀才一貫來的表現,才導致他婆娘對他失望至極。”

我擺擺手否定他的說法,“你還記得咱騰威府裡的郝寡婦麼?”

“陳家那個佃戶,怎會不記得。”趙嘉祺立馬接口,爾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地,“你說想說,郝寡婦家那死去的漢子,生前對她百般虐待,可漢子過世時,郝寡婦仍是傷痛得幾乎暈厥過去。”

“沒錯,女子嫁得乞來便隨乞,嫁得叟來則隨叟。不管漢子生前怎麼欺負怎生虐待,也不管婦人再是如何生怨,世俗便是世俗,這是誰也更改不了的。哪怕是假裝,你也得在外人麵前哭喪,否則還不會被世人唾棄死去。”

我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宋蘇樂婆娘的表現實在不正常。咱大宋沿襲了千年的儒家禮製,講究人死為大。過去再是難堪,人死後那種種怨恨也隻能隨風而去。喪夫之痛是人之三悲之一,那婆娘豈有安然之理。

“你是沒有注意看,那婆娘說這些悲傷的話時,臉上根本就沒有相應的表情。那額上沒有,眼眶附近也沒有。就像是在看著書卷在說話一樣。”我分析道,“還有,我故意驚駭。你自己是怎樣的表現你清楚吧,可你看那婆娘,除了眨眼外,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趙嘉祺很是驚奇我的觀察力,“你該不會是說,那婆娘如此鎮定,應是甚有問題是麼?”

“她有眨眼過,我想應該是嚇住了,隻不過她定力極好。”我皺著眉繼續分析,“她一定是有什麼隱藏。”

可她究竟在隱藏什麼呢?!著青衣、未報喪、需送魂,表情鎮定對答自然,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我說,你鎖著眉頭在想什麼呢!”

趙嘉祺策馬近身,伸手推了我一把,我下意思地用手攔了一下。就在這時,我腦中閃過一絲念頭,“你再辛苦一下,幫我打探一下誰與宋蘇樂最是熟識。還有,最好是能摸清弍七那日他的行蹤。明日便要開堂再審,你晚間前一定要打探清楚。”

說完,不理趙嘉祺的變臉,我雙腿猛地一夾馬腹,策馬向南衙奔去。

寶馬的減震係統著實很差,顛得我屁股欲要開裂。真是鬨不明白,為甚富人們卻是甚愛乘坐馬車,難道他們的錠下都不是肉長的嗎?不過顛簸所帶來的好處便是,速度加快效率提高。若是像往常一樣步行,怕是沒得兩柱香的功夫,從保康門是到不了南衙的。

下了馬來,我徑直行向門口的守衛,在表明了身份後,請他向右軍巡院判官通傳。我之所以要來南衙找巡判官,是想看看當初仵作的查驗證卷。沒多久的功夫,那守衛便回轉而來,而他身後,赫然便是那巡判官。

“今日可不公審,儒林郎這般性急前來,莫不是要甚要事。”

巡判官老遠便開始衝我打趣,雖說品級一樣,不過人家可是職官,我卻是文散,比我高出一截呢。不過慚愧的是,見了這麼多次麵了,卻連他的稱呼都不知曉。

我抱拳行禮,“見過判官大人,此次崇孝前來,是想瞧瞧那仵作的檢驗狀,還望大人能夠成全。”

“這有何難,你是訟師嘛,理得的理得的。”判官的態度很好,我的心裡卻是有些不安。他沒必要這般熱情不是,不僅親自前來迎接,還如此的客氣,顯得好像我倆很是相熟一般。不過我暫時沒心情去理會這些,辦正事要緊。

南衙是以左、右軍巡院和司錄參軍合為鞫司的,專責案件的審理。這與案件有關的筆錄證卷,自然就歸鞫司管理。而右軍巡院又專責審理,所以我才會找到巡判官。

仵作的檢驗狀寫得很詳細,初、複驗的結果都記錄在案,上麵還有驗屍時監督推官的畫押。我從頭至尾仔仔細細地翻看後,心中有了個大概。

“多謝判官大人了,在下定會銘記在心。”

判官一副無所謂的神態,打著哈哈送我出了門。隨後又我前往相國寺,因為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疑惑,需要向那裡的高僧求解。

說來也巧,從相國寺出來,我本是要打馬回去的,卻是又撞巧遇上了趙嘉睿。於是我死磨硬泡地讓他帶我去尋找安肅軍換防或是休假回京的武官,結果他拗不住我的糾纏,隻好帶著我遍訪,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休假歸家不久的都頭。

等忙完這些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雖說勞累,不過收獲卻是頗豐。因為我手裡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等到明日開堂時,定可為自己洗清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