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首戰 中 如果真若城破,我便殉城……(2 / 2)

大宋模範丈夫 蘇仙 6715 字 10個月前

“你叫什麼名字?!”我隨手拉過身邊一位身著都頭軍服的漢子問道。

“稟大人,下官喚作勾鈞,乃新任武清軍第一指揮第一都頭。”

哦,第一都頭哦,那就是說,這漢子接的正是須佑一的位置嘍。這樣說的話,想來他定是原來軍中善武者。“我且問你,若是箭杆綁上火球,你可射出多遠?”

勾鈞顯然沒料到我有這麼一問,撓著頭不知該作何回答。老半響的,他才說道:“大人,那火球可是頗重,就算射出不飄,至多也就不過五十步。”

五十步?那有個屁用啊。站在城牆上,也就是大力徒手扔個石塊的距離。

看著我麵沉如鉛的臉,勾鈞冒然一問:“不知大人是否是想用這箭帶著火球,及得遠處創擊敵軍?”

我點點頭,以示正是這個意思。先前見了那蒺藜火球爆裂四射的威力,於是我便想,要是弓箭能帶著火球射遠點,而不是隻在那一裡開外的小範圍內,那該能給遼騎多大的打擊啊。畢竟淺埋在地上的火球是死物,遼騎隻要稍稍動下腦筋,換個方位來攻擊,那我便毫無辦法了。

雖說地窖裡的火球有不少,可鋪開來放到一裡外的弧線位置上去,便如同散進大海的米粒一般,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所以我才會想到將它綁在箭上射出。隻不過我也知道,這火球的重量可不輕,到底來說,它原本都是靠拋石機來拋射的。

“其實,咱們可以試試床弩啊!”勾鈞伸手指著不遠出的床子弩道,“雖說這小床弩需得十幾個大漢來絞輪,不過它射程倒還是夠遠。隻需將床弩批次發射,選舉幾班臂力過強的漢子輪流來使,應該是能達到大人的要求的。”

我真的笨啊,這麼簡單的事情,怎地就沒有想到呢。我嘉許地拍了拍勾鈞的肩道:“如此甚好,你這就去安排,將那蒺藜火球勻出來一部分,綁在箭杆上。”

勾鈞躬身告退,我眺目望向北方。

遼人也好夏人也罷,都是上天恩賜的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我真不願眼瞧著那些人就這般的死去。但願,我的猜測錯了,先前那些遼騎並非是我所想的什麼先頭部隊,而不過隻是臨近哪個部的京州軍。

不過上天的眷顧總是公平的,它給得了我一時,卻不會永遠伴隨我左右。正當我站得腳麻,準備回去衙府休息的時候,猛地聽到遠處傳來陣陣轟鳴聲。

我頓時驚得是目定口呆,隻有大批騎軍疾行,才能在曠野上形成如此聲響。

瞧向北方,隻見先前派出去的斥候,正催馬狂奔回來。

“敵襲,各自回位,準備迎敵。”我高聲呼叫,提醒那些靠著城垛休息的軍士。

須佑一也匆匆朝我趕來,麵帶憂色地向我說道:“大人,這次怕真是賺不到什麼便宜了,聽聲響,應該來人不少。”

我又何嘗不知呢,可又能怎麼樣。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說將來要背上個棄城之名,就算真的出城,又能逃到哪去。城中一共不過四十來匹馬,而且任一匹都不及遼騎□□的五赤馬。怕是跑到半路,便會被遼軍追上。

“那又如何,我武清軍還會怕了這些蠻夷不成。”壯著膽子,我高聲呼到,“弟兄們,是咱們顯威武的時候了。咱們豐州城牆高城厚,前又有拒馬工事。先前他們便丟了三百餘具屍體在那,如今他們又來給咱們送軍功,何樂而不為啊!”

遼軍尚遠,除了幾個稍有經驗的軍士知道來人不少外,其餘的全都還沉浸在先前的勝利中,哈哈大笑不已。

“我向大家保證,此戰之後,定向朝廷稟明各位的功績,到時候升官發財自是少不了大家的。”

有些場麵話,在必要的場合是很必要的。我這麼一說,幾乎所有的人,臉上都泛起了光彩,似乎已經看到遼軍被擊潰得屁滾尿流了。

隻有須佑一知道我的用意,隻是低聲說道:“大人,您交代下來的下官已經置妥。如果城破,在下一定死命護著您和幾位夫人出城。”

這番好意我是心領了,可真到城破,還能逃得掉嗎,答案自是不能。那既然逃不掉,又何必要做那萬人唾的棄城之將呢。

“不必,城定能守住。”我強作鎮定地冷著臉,斬金截鐵地道,“如果真若城破,我便殉城。你不必再說,且速速派出幾騎向威邊軍駐地報訊。我就納悶了,遼軍如此大的陣仗,難道他們就一點都不知曉的麼?”

待到斥候策馬進得城來後,厚重的城門迅速地關上了。我急忙命人搬起早已準備好的大石,貼著門洞壘封起來。這樣做,是為了能在遼軍突破工事後衝擊城門時,爭取到一些時間,以便利用城牆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

“稟軍主,正北、西北方向,一共發現至少兩千騎遼軍向我豐州城襲來。”一名斥候上得城牆來,匆匆向我稟報探情。

我無力地擺擺手道:“知道了,切莫宣揚,自等他們來了便是。”

至少兩千騎呢,這遼軍扯得是哪門子的瘋啊,怎地偏偏就看上我這小小的豐州城呢。我惡想,莫不是這城內,藏著什麼寶藏麼。

幾個眨眼間,遼軍逐漸逼近,那龐大的隊伍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顯得額外的顯眼。不過還好,這些也都是輕騎,隻是身著皮甲而已。若是鐵甲,那就真的完蛋了。不過細想便知,要真是著鐵甲,那就不會是普通的京州軍了,至少也是精銳的部族軍。

“勾鈞,準備得如何了?”我行至床弩處,看著弩架旁那散落著的,已經綁上了火球的上百杆弩箭問道。

勾鈞聞言抬頭,先是大力拭去額上的汗水,爾後有些忐忑地答道:“隻綁成了不到七十枝,這火球個太圓了,不好弄啊!”

這倒也是,若火球不是圓的,那就不叫球,得改叫火塊了。

不過我現在最關心的不是圓與方的問題,而是這床弩發射的絞手們的準備情況。“可發幾次?”

“床弩共有十二架,若是單來齊發一射的話,要需得兩百人。不過咱們沒有這麼多人手,所以下官隻安排了六架,三架一次,並揀選了兩班共計百八十人。照遼軍衝刺的速度,突破一裡時,每架次能射三輪。”

這也就是說,當遼騎逼近城下半裡之時,一共才隻射得十八支弩箭。太少了啊,即算隻射偏三成,也怕是傷不了他們什麼筋骨。

望著越來越近的遼軍,我心急如焚地追問道:“就不能再多發幾輪麼?”

勾鈞無奈地搖頭,“大人,一架床弩便得至少十五個壯漢絞輪,下官這已經是儘力了啊!”

泄得,小爺我和你們拚了,管誰死誰傷的,隻要能保住豐州城就行。

“須指揮,你親自帶上一隊軍士,給我去城中抓人。”我扭頭朝向身旁的須佑一狠狠道,“隻要是男丁,統統給我帶到城牆上來,發給他們軍械。若是有人抗命,殺無赦!”

真是要親命了,按理說城中應是有近千男丁的,可眼下瞅瞅城牆上站著的,還不到三百人。我擄起衣袖走進一架床弩,試著轉動輪軸。可恨的是,那輪軸根本就紋絲不動。再抬頭望向城外,遼騎已經離得很近了,估摸著也就還有個四五裡。這點距離對於輕騎來說,也不過是幾十個呼吸的時間。

頹然之下,我狠踢了床弩一腳,抽出刀來行至勾鈞身旁。

“此戰,全拜托勾兄了!”

我故作不驚地向他行了一禮,使得勾鈞連忙抱拳回禮。“大人切莫如此,下官定當竭力而為,有大人在,豐州城定可無恙。”

我能看到他眼中閃爍的光彩,卻是猜不出它代表的含義。興許在他看來,那不知存在與否的神仙,一定能眷顧我們吧。

騎軍近了,就在我剛要向那不知何方神聖的上帝祈禱時,遼騎已經進了床弩的射程。

“一次,放!”

隨著勾鈞的一聲令下,三支五尺餘長的弩箭,帶著已經點燃引線的火球,呼嘯著艱難地呈著半弦月軌跡攀升,向著前方吊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