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赤腳行,不怕地寒嗎?”趙溶笑著問了聲。
花霽寒折了枝花來,紅瓣落了滿地。是他驚了花。
回頭瞧了一眼趙溶,沒出聲。
徑自走回殿中,外邊下著細雪,花霽寒發間亦沾了些白。
趙溶坐下自己倒了杯熱茶,順帶也給花霽寒倒了一杯。
“皇上昨夜冷浴,今早染了寒,早朝也沒上。”
花霽寒手捧著熱茶,確實有些疑惑了,南榮知遇昨夜冷浴?他做什麼要冷浴?
“哦。”反正與自己無關,花霽寒想了想又道:“安神藥可還有?近日來著實難眠。”
趙溶笑著點了下頭,心想他昨夜睡得不是很熟嗎。
“行,我今晚給你送來。要是入夜太冷,你可否留我在安華宮歇下了?”
花霽寒點了頭,瞧著地。
赤足踩在雪地上確實涼,隻是,他不喜在屋中穿鞋。
自小便如此。
雪下得愈發大,壓得梅枝受不住。花霽寒不忍,便打著紙傘去,將雪劃了下來。
“枝頭壓雪過沉,倒是苦了這些豔紅之物。”趙溶跟了出來,看到花霽寒的腳凍得有些紅,便是想將人喚回殿中的。
不過花霽寒倒沒多怕雪,就這般站在雪地上,賞著紅梅。
細端倪著紅瓣,久久方道了聲。
“紅梅願生於此,於我而言,乃幸事一件。”
話中之意,趙溶又怎會聽不出。後隻是立在簷下,搖了搖頭。
夜裡寒涼,南榮知遇的桌上放了各種酒。趙溶剛把藥方拿給王因,王因退下後,南榮知遇就著急要把趙溶趕出去。
“你彆碰酒啊。”
“唉,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忙吧,啊。”正巧趙溶要去給花霽寒送安神藥,也沒再要停留。
他好像才剛出去不久,王因就送了湯藥來。
“皇上,該喝藥了。”
“咳咳咳,行了,放好就出去。”南榮知遇哪裡知道又來了人,手中的話本立馬就被他扣了下去,連著假咳了幾聲。
隔著帳乜了眼王因手中的碗,他自小就不愛喝藥,而且又這麼苦。思索片刻,他還是決定了:喝酒。
趁著王因出去,他就將話本撈了起來。
“妙啊。”
他的臉已經能不帶一絲紅的看完整本了。從榻上下來,將簾子掀開了,走向那堆滿酒的桌案旁。
那藥他隻是乜了一眼。
回想昨日,話本瞧到臉紅,便想用冷水洗一下讓自己清醒會兒。不曾想泡了太久,今日便染了風寒。
烈酒飲下肚,燒著喉。
他隻穿了裡衣,幾壺酒下來,他也終於是醉了。手中恰恰提著一壺桂花酒,出了殿。
“……咳。”
王因聞聲趕忙來扶,南榮知遇卻是一把將他推開了。
“一邊待著,朕自己有腳。”整個人醉醺醺的,臉還發著燙,不過他在找著人。是找著誰?
冒著細雪,王因不放心,還是跟著他走。
“不留客了,還請回吧。”花霽寒看著湯藥,眼中無神。
趙溶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身便走,要邁出殿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花霽寒。
那碗湯藥,他就像是在喝酒一樣。一飲而儘,恣意極了。
那夜,他睡得很早,忘了鎖門。不過這兒除了趙溶,又有誰會來呢?
外頭南榮知遇冒著雪,王因拿著傘要追上他。他回頭一瞥,皺著眉頭,腳尖點了下地,隨後就立在了簷上。
王因這會兒是真的追不動了,一個勁的在原地歎氣。
南榮知遇在宮中走了很久,最後在安華宮前止了步。這裡很安靜,也清冷。
他發了好一會兒呆,終於抬腳走了進去。一間殿中燭火微弱,想來那人還沒睡下。
南榮知遇這會兒酒勁還未退,卻一直想要讓自己清醒。裡麵的人,是罪人。
是他一生中再難提及的傷。
他試著推開那扇門,誰知居然沒鎖。殿內擺設極簡,這倒是像花霽寒平日的作風。
花霽寒沒有熄燈,睡著了瞧起來也不踏實,皺著眉心。如果不是那被褥的遮擋,南榮知遇這回也應當會瞧到這個人是如何睡的。
蜷著入眠。
南榮知遇還是不死心,想要觸上榻上人的臉頰,那張生得人畜無害的臉,給這種人真是可惜了。
還沒觸上,他的腕就被一隻手捉住了。
“南榮知遇?”花霽寒顯然不知來人會是他,正要坐起來,南榮知遇就直接爬上了他的榻。
花霽寒這一生極少見過這種事,不過在南榮知遇近他身的時候,他便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酒味。
“你喝酒了?”
他愈是避開,南榮知遇就愈往他那兒蹭,好生不講理。
“喝了多少?”
“不多。”南榮知遇大致是沒規矩慣了,把人逼到了牆邊竟又直接趴到了人身上去,不聽使喚的手還在花霽寒身上亂動著。
花霽寒躲不掉,乾脆就不動了。他瞧著南榮知遇,這般樣子曾是花霽寒最喜歡,卻又是他難以觸及的。
“花霽寒,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