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知如何時,南榮知遇直接從水裡鑽了出來,帶起的水花又濺了花霽寒一臉。花霽寒避之不及,本來稍有些冷的麵上又多出了一分來。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怕我?”南榮知遇管不了那隻手,就攥著他的濕衣。白紗下,一片紅暈開來。
弄到了花霽寒的青衣上。
“並非。”花霽寒盯著被他抓著的那一塊,禁不住心疼起來。
“你往哪瞧啊?你就這般不喜歡我?”南榮知遇說著竟又慢慢鬆開了花霽寒,誰知道他憋了多少話要說。
可最後好像什麼也說不出。
“上去吧,你的手。”
花霽寒抓住他收回的手,好似再晚一些他便要將手浸回水中。濕衣也顧不上了,讓人坐好等自己找東西來。
“你可以讓王因拿。”裡衣沾水穿著不舒適,南榮知遇便換上乾衣。
“我並不想讓你覺得欠我什麼。”花霽寒頭也沒回便出了門,涼風伴著濕衣,冷得刺骨。王因站在外邊,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隨後轉頭一瞧,南榮知遇已經站在了殿門那兒。
王因方想要喚,南榮知遇便作噓勢,不要他開口。
瞧著花霽寒走進去,他方長舒一口氣。回過頭來,招手讓王因過去。
王因會意,便輕輕走了過去。
“你改日去瞧瞧,給他做件嫁衣,新娘子穿的那種。”南榮知遇說著話,眼中餘意未儘。他記得夢中人左耳是有耳墜子的,尋思著也想給花霽寒也要弄一個。
雖然花霽寒從未答允自己,但做好放那總不是不行的。
偏殿門開,南榮知遇立即轉身往裡邊走去。花霽寒,你可彆冷到了。心念一句,總好過無。
南榮知遇把手放到了案上,正瞧到葡萄的一邊塞著個橘子,他拿了出來,輕笑一下。花霽寒便走進門來了。
“彆動我的橘子。”
說著拿出紗布來,給他上了藥。
“你愛吃?”南榮知遇挑著眉,湊得好近。花霽寒乾脆又用力給他纏著帶子。
南榮知遇吃痛,立馬又乖巧的坐了回去,一隻手剝著橘子,皮薄。也許是聞到了橘子的味道,花霽寒頓了頓手。
“我都說了,彆碰我的橘子。”
“你瞧。”南榮知遇很少這樣柔聲說話,花霽寒果真抬起頭來了。
南榮知遇正巧剝下一瓣來,塞到了花霽寒口中。好甜。
“我試過了,不酸。”花霽寒聞言,思緒一下回到了那年,桃樹下,少年聲音清澈,鬱悶不失天真。
“很甜。”花霽寒怔怔的說了兩個字,橘子是真的甜。
他以為那年是一時動了心,卻不曾想,心火澆不滅。常憶當年,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二人在不同的路上走了許久,路彎且難行,可最終還是碰了麵。
南榮知遇有訴不儘的心事,那一夜就好像仍然在桃花樹下,少年的笑聲朗朗。
花霽寒換了身乾衣,跪坐在案旁。南榮知遇吃了一夜葡萄。
“就好似那年生辰,我在雨夜下等了你一夜,你都不曾來。我當時想的是,也許你從來不將我的話記著,也許你同那些富家子弟一樣。但也許隻是我出生卑賤,不值得你記在心上。”花霽寒瞧香焚儘,便又添了些新的去。
“對不起,是我那日玩蓮入了神,不曾聽見你的話。但那夜,我去客棧找過你。如果我當時放下臉皮來問一問你,會不會我們的結局就不一樣了?”
南榮知遇瞧著手,那白紗是花霽寒纏上的。
“若是這般,你離開元都那日,我再不出城你會怎麼辦。”
“搶人。”南榮知遇說話還是那霸道勁,若是他想,就一定能做到。
可花霽寒怎麼會舍得跟他走,他始終放不下的,是母親。
“沒用,我母親還在花止言手中,一樣走不了。身上被鎖縛住,怎的還能出去?”
花霽寒瞧著香爐上緩緩升著的氳,好在南榮知遇並非一個字都聽不進。說明他的脾氣真沒這麼差。
南榮知遇聞言久不再語。
最後一顆葡萄,南榮知遇伸手去拿。抬眼再瞧花霽寒,他好似瞧著香爐子出了神。
“我答應你,一定尋到花止言。”
南榮知遇輕聲道了一句,不知花霽寒聽見沒。長夜漫漫,花霽寒一直未回神來,南榮知遇也無心叨擾他。
就陪他一直坐到了寅時。
“阿娘,我們要去哪兒?”花霽寒抬頭看著鐘宛音,鐘宛音怕他到時候嚷,便在街市上給他買了一串糖葫蘆。花霽寒也是第一次嘗到這樣子的甜味。
隻是走著走著,他剩了一人,身旁的女人消失不見。
手中方才還攥著的糖葫蘆掉到了地,四周變得好黑好黑。他想要找到阿娘,可……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