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這麼多,你都不多瞧一眼。”
“能一眼明確自己喜愛什麼,又怎麼會再想惦記其他?”花霽寒聞聲便開了口,青黑坐在樹上。花霽寒方才是瞧見了的,不過沒在意。
“我厭惡一個人,他跟了我好久。”青黑接著說道,言語輕佻。
花霽寒不曾理會他,好久,不見玉蘭了。
辰醒時瞧桌案上一個食盒,他皺著眉打開來瞧,是一大碗肉粥,還騰著氣兒。定是南榮知遇的小心思,他又如何瞧不明白?
淺嘗一口,味道不錯。
南榮知遇今下朝晚,巳時二刻才回了宮,今日春耕多占。今年稖州雨水慢來,地微旱。南榮知遇也是頭大不知何解。
正巧王因喚人給他送了一堆話本,他無心瞧,便讓人將東西擱置一旁。
午膳時花霽寒便瞧他心不在焉,後久不聞南榮知遇聲。花霽寒就要開口,卻被他搶先了一步。
“稖州地旱,若是再不降雨,今年的收成,怕是不好了。”南榮知遇歎著聲,說到底,他也是個君主。
憂民之事,乃國善之本。
花霽寒提著筆,不知道要寫何,想了一會,就隻寫了一個“明”字。
“古人置旱,民多以務農田,朝減稅負。是以為多積食糧,可備旱亂之變。設司修整堤梁溝渠,作水備。朝以賑糧,護民之性命於無憂,如此則可化災。”
南榮知遇皺著眉頭瞧他,若不是日日在他眼皮底下,他都極有可能讓我花霽寒是那藏在背後的人。
“幸得有你啊。”
“慢,此法還不宜於前朝明論,暗下派人方為妥當。這幕後之人該會著急浮出水麵。”
說完將筆收起了,正好瞧見南榮知遇在玩著一隻筷子。
花霽寒無心於他。既不逢盛年,自當力扶主為明君,心念善卻莫留慈。
楊欽言於庭院下,玉壺清酒,下酒小菜於石桌上。白足緩緩出了門,手中捏著折扇,儒雅如往日之君,今再見,卻不見眸中柔意。
今夜稍暖,揚欽言便讓他出來一同瞧景,敘舊事。
“元都裡,多是無趣了,連個馬場都沒有。”
“讓你來元都是來玩的?”易戎學著他的話,倒叫揚欽言聽著紅了臉。要事是揚雅清,她能否入宮,是眼下較為棘手的。
南榮知遇聽不進勸,是易戎意料之中。
今下還有一件事,是今年地旱之災,眼看三月來,稖州天卻晴得容人不下。
“哎呀,說好賞景的,瞧來今夜是坐不長久了。”揚欽言方舉起杯來,便起了陣風,風弱,卻是下雨之兆。
“稖州今年無雨水,卻無前例。”易戎將酒喝下,麵具下的那雙眼此刻卻顯熾熱。
揚欽言又給他滿上了一杯,暗處藏了許多東西,叫人肉眼瞧不清。也叫他瞧不透眼前人了。
“古有雲,旱年多動亂,天災生,雨水不足,民為食憂。乃亂朝之相。今吾得此機,南榮知遇,再不能留個好名。”
元都的天終於陰了,可遲遲不見雨來。
易戎的指輕敲石桌,唇角露出一個弧度,揚雅清躲在牆後,聽不懂二人在說什麼。手中捏著一張紙條,不待多留,便出了府。
亥時風聲起,城中家家戶戶緊閉門窗。
如此瞧來,該是暴雨下。此刻稖州又為何?是否降雨?南榮知遇久立軒窗之前,有一刻鐘了,花霽寒瞧他愣在那兒許久,不時有風吹來。
南榮知遇卻全然不顧涼風拂麵。
亥時末,雨水急降,瞬時洗遍整個元都。南榮知遇隻是半合著窗,回頭瞧見花霽寒已然睡下,便又將窗給關實了,轉身出了門。
廊下伸出手去接雨,眸中難掩失意。他做不好,什麼都做不好。
“我該如何才好?太子哥哥,我不知該如何了。”南榮知遇的眼神似乎覆上了一層霧,遮擋人視線,也有些空洞了。
花霽寒不知何時立在了他身後,就在門後瞧著他。
怕他要往外走,傘都已經備好在一旁了。那人長此以往,怕是要成心結。
可現在暗處有眼睛,他們難見著。
南榮知遇的手好久才收回來,回頭瞧花霽寒在那兒,不經有惑。為何不聞步聲?
“何時醒的?”
“你開門之時我便醒了,不知你要做甚,就跟來了。”花霽寒聲輕,帶著些許柔意。南榮知遇又轉過了頭去。
“風冷,回去吧。”
“你呢?”花霽寒回道。南榮知遇不開口了,隻瞧一直不曾停的雨,歎著聲。
常有言,災禍出,世亂。卻不知可信否。
他一夜不曾歇下,花霽寒亦陪著他瞧了一夜的雨。卯時跟花霽寒要了一把紙傘,走過雨路,白傘右偏,黑衣沒有回頭。
花霽寒似有一瞬出神,偏傘,像是刻在了南榮知遇的潛意識中。就好像在他意識中,身旁一直是有人的。
而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