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直戳花霽寒,見了血一般。便好似,他真的被人所棄。
聲聲要留,可最終花霽寒還是沒留下來。
白衣總是不合時宜的出現,讓晏凝淵生厭。可總也不知該如何,他似乎,怕那個白衣。
夢醒時無人,是卯時,南榮知遇又該上早朝了。他成日渾渾噩噩,也不知日子。
再要歇下,卻無論怎樣都睡不著了。榻中輾轉幾許,至辰時末又才睡下。
南榮知遇下朝來便去禦膳房,也不顧朝上那些瑣事,還有楊欽言的破事。他走在前,王因就在後邊跟著。
“今日午膳,朕自己來。”禦膳房一眾人聞言都大驚失色,又懷疑自己聽錯,都齊齊跪了下。
“皇上,您……”王因在一旁也聽著錯愕。
“都說了,朕來,你們是聽不懂話嗎?”說完便將人都趕了出去。花霽寒生辰,幾次想弄些其他,卻還是打消了念頭。
日午花霽寒還不見醒,南榮知遇便在他耳旁輕喚。花霽寒瞧著他,好久好久,像是夢。
南榮知遇近日都在疏遠他了,又怎的還會來?
“南榮知遇,你為什麼躲我,我好久都沒聽你說話了。”南榮知遇聞聲將他抱起來,他睡久了,大致也以為這是夢了。
“你今日生辰,我想,將五年的都補給你,往後你的生辰,你做什麼,我都陪你。”南榮知遇笑著道。這倒叫花霽寒清醒了許多,原來這不是夢嗎?
這是南榮知遇,是他。
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他好似沒記起來了。
“我怕見不著母親,卻也怕見不著南榮知遇。”花霽寒還有些怔,南榮知遇抱起他來,轉了好幾圈才將人放下。
隻是花霽寒何時這麼輕了?為何南榮知遇沒發覺?
“你瞧,朕親手給你煮的麵,趁熱吃,涼了,你該說朕不會做吃食了。”南榮知遇端起那碗麵來,要喂花霽寒。
花霽寒隻叫他放下,便是要自己來。
他好似從小不曾有這般過,就連母親也不曾這般待過他。
“南榮知遇,你真的,很好。好到我覺著自己不該配上你。”
“花霽寒,你在胡說什麼,明明是我不該啊。你從來待我好,是我自己太蠢了。”南榮知遇笑著說。正說著,王因帶了把琴進來。
花霽寒盯著瞧,是一把新的琴,南榮知遇他?
“送你的。不過在此之前呢,我特意去請教了二皇姐,讓她教我習琴。可如今呢,學的是一點皮毛,卻還是想給你彈上一曲。”說著竟還真是倒騰了起來。
南榮知遇撫弦聲,花霽寒瞧其認真,又好似在蠢笨的仿著那年花樹下的青影。
“這曲子怎的與我贈你的那一曲這麼像。”
南榮知遇輕笑著,不一樣,此曲名喚“幸相識”。算是他借花獻佛,再贈與花霽寒。
直至樂聲停,花霽寒才起身來。
南榮知遇不知他要做甚,便也跟著起身了。
“坐下。”花霽寒輕聲道,隨即又碰上了南榮知遇的手。那種冰涼,南榮知遇不會再忘,那是屬於花霽寒的。
一樣也屬於他南榮知遇的。
“方才弦聲幾處有誤,我教你。”烏發落在身前,叫南榮知遇有些難耐。也不知為何總喜歡花霽寒的發。
花霽寒極認真,叫南榮知遇也撇清了心思來學。
日午烈陽,曬得白花微倦,承陽琴聲悠悠,不知是否回到了那時。
花樹下琴音悠長,少年沉醉琴聲中,瞧青影笑得柔和。一眼當是許此生。
縈城打著雨水,金衣身上沾了些許。帶著侍從,手捏著金扇,步從容。
楊欽言將他領了進去,裡邊佳宴。白衣坐正位,瞧著金衣緩步來。
“沅欽王可用得慣我大淩菜品?”柔聲緩緩道,楊欽言立到了他身後,手捏著刀柄。黎麟倒是毫不客氣,坐下便吃了起來。
楊欽言皺了會眉,手微動,卻讓易戎給攔下了。
“大淩菜倒是不錯,隻是這酒,還不夠烈啊。”黎麟笑起。
一場雨,到最後卻不知洗去了什麼,又帶來了什麼。城外綠茵生,卻也打落院中幾許白花來。
入夜了,易戎依舊坐在簷下,他似怕久站,雙腿好似受什麼影響一般。
楊欽言過來,想將他推進屋裡。還是被他製住了,白貓還窩在他懷中微憩。
“它睡下了,便不必再驚醒。”楊欽言點了點頭,有風,二人聽著雨,瞧著那一地的殘花。
楊欽言微微動容,隻是不知眼前白衣如何了。
夜雨總是帶著愁,可又有誰能消?往事回想,卻同夢一般,難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