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過了幾日,南榮知遇漸漸複了常。隻是他不再喜過多的言語,也始終認為花霽寒會回來。
趙溶日日送甜湯來,南榮知遇的麵上略微沒這麼白了。
今日他想出宮瞧瞧,也想去廟中再顧。趙溶無奈點了點頭,總不能讓南榮知遇在宮中待這麼久。
“湯還是甜了,往後要淡些。”南榮知遇說得有些木訥了,始終少了些什麼。
帶了一把線香,將破廟掃得乾淨,再燃上了三支香。泥塑神像似是在盯著他,又好似有何話要說。
那棵桃樹又結了果,他還像五年前,爬到了樹上去。隻是這回樹下人不見了蹤影,他手中拿著一隻桃,麵上的笑容頓了頓。
“這桃,甜的,你不是愛吃嗎,怎的不理我了?”
他眸子不停的往下找,似乎這樣能尋到那人一般。可他找了好久好久,也沒找出那個青影來。
找得累了,便下來靠著樹睡下,手中還緊緊抱著一隻桃。
客棧中,一人淺眠,唇蒼白。
金衣坐於案旁,玩著小扇。扇上嵌著金,他似是挺喜歡這把折扇。
忽聞身後有動靜,他唇微微勾起。睡了這麼久,那人也終於舍得醒了。
“我可不是有意要救你的,畢竟我怕你冷死在譽河中,影響我賞景。”金服拖到了地,隻是他毫不在意。
花霽寒方醒之時,意識有些迷蒙。待瞧清有個人坐在前邊時,他是驚了一下的。
“你是何人?”金衣聞言側過身去,他沒想,這人聲竟也是這般好聽。
這好似是那個誰?淩國皇帝身邊的人。花什麼來著?
“花霽寒!我想到了,你就是花霽寒。”他撲上前來,想要一把抱住花霽寒,卻被花霽寒躲開了。
意識到自己失禮後,金衣忙直起身來。
“我就覺得你說話好聽,彆無他意。”黎麟嘿嘿笑著,手中的折扇一刻也不曾放下,就像是生在了他手上一般。
花霽寒聞言直接就不理他了,也不開口。
“你若是還念這兒,便在此住下。”
花霽寒神色中帶著一抹慌亂,瞥著黎麟伸過來的手。
“走開!”像是受了什麼驚一樣,黎麟被他這一嚇,便彈開了,雙手舉了起來,右手上還扣著那把折扇。
“我可沒碰你啊。”
花霽寒隻覺頭後邊疼,卻想不起來是因為什麼事。還有……為了誰?
“你方才,喚我何名?”他似是片刻便靜了下來,黎麟瞧著,隻挑了挑眉。
這人,不會是——摔壞腦子了?
桃樹下,白衣忽驚醒。落日的餘暉撒在他的身上,夢中汗濕了碎發。好像是花霽寒在聲聲索命,怪誕至極。
但他能確信,那不可能是花霽寒。
起身木然回了皇宮,方才抱著睡的桃早不知滾到了何處。
回到宮中,他亦是早早便歇了下,該是趙溶的湯藥所致。不過也好,省得他再胡想些什麼。
自此以後,南榮知遇常往恒橋那兒走,有時會買些花霽寒喜歡吃的糕點。
他總以為身邊跟著個人,但回頭望去,每每都撲了場空。入夜,他能瞧見那個白發老者,編著一盞盞河燈,每一盞都用心至極。
“老者,這盞做好了能賣給我嗎?”
老者隻點點頭,視線沒離過河燈一眼。又仿佛知道來人是誰。
接過河燈,他到恒橋下放著燈,也看著燈遊遠。
唇微啟合,是念著誰的名。又隨著水流,遊向了何處。
是亥時末,簷下白衣端坐其間,手中白貓乖巧。一隻手遞了梨來,他接過。
“新梨挺甜,你若愛吃,明兒我讓人摘些來。”楊欽言柔聲說著話,眼前梨樹垂著熟果。
“釀成酒吧,明年這時,便能一同飲了。”
南榮景翊笑著言,這是那日之後,楊欽言第一次見他笑。他今夜沒再戴著麵具,眸子也很柔和。
楊欽言將他推回房中,一秉燭,火光微弱。楊欽言待離開,便被南榮景翊捉住了袖。
“楊欽言,那夜以後,我曾後悔過。南榮知遇,真的該殺嗎?”
楊欽言一時怔愣。
“做自己想做之事,便好。一切都有我。”
十九那年,先皇後白思嫣曾親口對他說著話,南榮景翊至今也不會忘記。
那日同往常,他跟南榮知遇在塘邊捉魚,被白後一頓訓。後來白後將南榮知遇叫開了,南榮景翊以為要單獨再誡他一人。
“翊兒,其實母後不想你與他多走,是因為薑姐姐。”
南榮景翊頓時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