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霽寒回到宮中便將自己關到了偏殿中,不讓南榮知遇跟進來。
“我在門外等你,好不好?”南榮知遇被關在門外,也不敢走開,隻怕花霽寒出什麼事了。
“我餓了,想吃你做的麵,可以嗎?”花霽寒說完便蜷了下去,感覺頭痛欲裂,殿裡邊沒點燈。好黑。
頭很疼,他蜷在門後。好似何處曾有相識之憶,可是他忘了,這本不該是他的記憶。
“花霽寒…年二五……”耳邊傳來那聲音,花霽寒隻捂起了耳來,他不想聽。
“你就是秋邙……”
不想聽……
“你就是我……”
可他後來才知道,捂著耳是沒用的,他依舊能聽到聲。聲時蒼老,時又像是稚子貼在他耳旁笑言,可他知曉,這聲音就是他自己的。
為何他這麼想見那個老者,為何他想要知道秋邙究竟是否為他所養。
又為何,秋邙頻頻在自己夢中出現。
“花霽寒,麵好啦,你可以出來嗎。等一下涼了就不好吃了。”南榮知遇立在外邊,問得小心。
花霽寒沒有應他,蜷在門後手捂著耳。耳中聒噪,也聽不見南榮知遇的聲。
外邊,南榮知遇大致是站久了,便也坐了下去。二人隔著一扇門,背相互靠著。南榮知遇看著那碗麵,笑得很輕。
他好像隔著門便能感受到花霽寒在發顫,也不知是何因由。
“花霽寒,今夜月景甚好,你願陪我瞧瞧嗎?”
花霽寒久久不開口,他倒也不急。仰頭能見星月……
“哎?”花霽寒忽的將門打開,南榮知遇沒靠穩,被身後人一把扶住。
“不看月,看我好嗎?”南榮知遇還沒緩過來,聞聲更是不敢相信。花霽寒何時會說這話。
偏殿燭燈未燃,花霽寒走去,隻燃一隻。
地上又落白瓣二三,花霽寒也沒想,南榮知遇能將這花養好。這回他將那些乾了的花都收了起來,放到一隻小錦盒裡。
南榮知遇怔怔的瞧著,坐在案旁。那碗麵可能早就不好吃了,他放在了案上,卻不知花霽寒正用餘光瞧著他。
乾花一撚便碎,花霽寒沒有在意。
“若我不是花霽寒,是彆的人,帶著彆人的執念,你又如何。”
他輕道一聲,不再去看南榮知遇是何神情。但餘光還是能瞥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往他這兒走來,步沉沉的,又緩。
那人托起他的手,動作極緩,又極小心。
“不會的,你就是你。我所見,所喜,所知都是你。你不是因誰而生,所以不必帶著他人的執念而活。”
花霽寒手沒拿穩錦盒,錦盒也就掉落在了地。
南榮知遇先一步拿了起來,再交到了花霽寒手中。又撇見那四橫,正疑心。
“那個賣燈的老者,曾說我像他的一個故人。是那個年十五,便葬在了荒地的秋邙。”花霽寒接過,便隨手將盒子放到了那株玉蘭旁。
白花晚上不開,殿內玉蘭香卻是格外的濃。南榮知遇也就沒再理會那台上的刻痕。
他挽過花霽寒的手,靠著那點微弱的光,與他的目光對上。眸子很美,是隻屬於花霽寒的。
“隻是相像,你又怎會是他。你是花霽寒,是南榮知遇認識的花霽寒。”南榮知遇手上的勁很輕,花霽寒怕疼,他知道。
觸上他腕上的傷痕時,南榮知遇忽覺疼起,什麼時候才不用這般。
“我方才說餓,你下的麵呢?”花霽寒輕聲的問道。
往南榮知遇跟前靠,隻是近了一些就停下了,不再前。那種樣子,真的好像在躲著南榮知遇。
心在痛,意難止。
“在案上,放了好久的,我重新再給你下一碗好不好?”南榮知遇手不鬆,幾乎能感到他的瘦骨。
一月不見,他真的瘦了好多。
“我就吃這一碗,也隻想要這一碗。”花霽寒桃眸彎彎,不知藏了多少心事在底下。
話中深意,南榮知遇輕笑起。
“那你要吃完,一點都不能剩。”
“好。”花霽寒還待走,卻不知南榮知遇為何不鬆手了。微帶疑惑的看向了他,哪料南榮知遇一下將自己抱了起來。
“你好輕啊,花霽寒,多吃些可以嗎。”南榮知遇步子還是沉沉的,走到案前也不肯將人再放下。
光勉強比方才那兒亮了些,隻是還不足以讓他看全花霽寒。
“霽寒,你方才說不瞧月,讓我進來瞧你。怎的連燈都不願多點呢?”南榮知遇抱怨一句,花霽寒聞言則伸出手,探著南榮知遇的臉頰。
“我真的餓了,阿遇先將我放下來,如何?”花霽寒手還是好涼,捂熱了也隻用一會兒就能變涼起來了。
儘管他不願放下,可他還是怕花霽寒會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