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知遇在朝上大發雷霆,趁著這個機會,南榮知遇算是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給數了一遍。
罵完之後心情自然好了起來,走在宮簷下,不由又憂心起來。南榮景翊為何會知曉花霽寒還活著,且讓楊欽言去客棧找他麻煩。
他還是小瞧了這個相伴多年的哥哥。
日子過得這般快,他在所有人的口中死了五年……不對,應當就在自己記憶中沉了五年。
醒來便不再是南榮知遇的哥哥。
“仇敵?哥哥?”南榮知遇忽的又碎道,經禦花園,瞧花紅遍地。忽憶兒時摘花,跑遍整個禦花園,難尋一抹紅色。
如今卻是生了許多豔紅。
南榮知遇伸手折下一朵,端倪許久。
回頭有淺影,瞧不清的臉和一身湖藍長裙,發上金飾多且重。彆著一朵紅花,開得豔。
南榮知遇隻是淺笑一聲,他終究還是想不起,母親是何模樣。
“母親,如今我長大了,也坐上了這個曾讓我難企及的位置。但我還是不如父皇絕情,我知道,重情之人是無法真正坐穩這個位置的。”
緊攥手中的花,又鬆開,身後長影不複,南榮知遇眸子很黯。
走回承陽,已是巳時末。花霽寒正坐在花樹上,手中托著花,像夢中那人一般。
“霽寒,你瞧這花,如何?”南榮知遇喚了他一聲,花霽寒隻瞥過來。
“極好。”
南榮知遇聞言稍怔,花霽寒又似沒再多的話。手上還躺著一朵白花,那是方才他看中了的。
折下,便隻靠手中。
“怎的跑到上邊去了?”南榮知遇走到樹下,抬眼瞧著那人。他還是赤著足,隱隱能瞧見被衣擺遮擋的紅繩。
青衣右手中的花躺得安然,左手撐著樹乾。
“今日可是有何要事。”花霽寒忽的道。
“怎麼了?”南榮知遇被問得有些錯愕,花霽寒的身影快被白花擋住,這棵樹,他養了許久。
早便不是當年那棵小樹,隻是他記得,這是拉著誰一塊種下的?
怎的他不再想憶起來了呢?
“巳時末了。”花霽寒好似又捉住了什麼,南榮知遇聞言時的錯愕。這本是不該有的,往常他也很快就下朝,慣不喜拖這麼久。
朝中真正能惹著他的,隻有楊欽言了。所以,是楊欽言嗎?還是另有其他?
“他們說了好些不該說的話,我就把他們都說了一通。”南榮知遇不當一回事的語氣讓花霽寒再難猜下去。
“南榮知遇,難容……知遇。”花霽寒念了兩聲,南榮知遇則以為他喚了自己兩聲。
也就應了他兩次。
“先下來好嗎,花樹上邊枝細,不似夢中那棵,久坐無礙。”南榮知遇緩緩道,花霽寒眉眼彎彎,身往前傾。
雖然他不知,南榮知遇為何會說這話。他們在夢中見過?
“我下來,那阿遇可要接好了。”
南榮知遇也沒想到他會跳下來,麵露無奈,可心中卻是欣喜萬分。
花樹下,金袍將人接過。來人帶著許多花瓣,坐得不高,卻也能讓南榮知遇伸手去夠。青衣桃眸彎彎,南榮知遇接過他時基本沒費多大勁。
他真的好輕好輕。
“花霽寒,你怎的就這般下來了。若是我沒接住,該如何?”南榮知遇手中還有花霽寒方才驚下來白瓣,方才隻顧接著花霽寒,那朵紅花也都隨之落到了地。
“我信你。”花霽寒眸子還是彎彎的,與他說著。
白瓣落滿地,這會兒宮人又要忙起了。南榮知遇將花霽寒放下,俯身要拾起那朵紅。
卻被一隻手先拿了起。
“贈我可好?”青衣緩聲道。
“自然。”南榮知遇收回手,那朵豔紅被花霽寒拿在手中,是很好看的花,他不記得叫什麼了。
踩在那些白瓣上,還是赤著足。
“花霽寒,我還想再抱你一會兒,可以嗎?”南榮知遇輕聲道,盯著花霽寒的足,他總怕花霽寒踩到什麼傷了腳,也怕地涼將他凍著。
花霽寒先是一怔,再是點了點頭。
南榮知遇上前便將他抱起,往殿中走去。
“你沒說是這樣子抱。”花霽寒有些不樂意進去,但也沒讓南榮知遇將他放下來。進了殿中,南榮知遇將花霽寒抱到案邊,尋著青衣踢開的鞋。
花霽寒就坐在那兒瞧,他記得有一隻跑床榻底下去了。
也不知南榮知遇何時才尋到那兒。
正想著,南榮知遇便走到了他身前。
是半跪著的,花霽寒想要起來,隻是被南榮知遇摁住了。給他穿著鞋,他的足觸著便涼。
“南榮知遇,你做什麼,自古君王哪有跪他人之說。”花霽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