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榮知遇,又不是什麼君王。你見哪個君王隻剩個位置可坐?抬腳。”南榮知遇說著竟是笑出,是啊,南榮景翊回來,他又算哪門子的君主。
到最後,不都得還給南榮景翊嗎?
花霽寒遲遲不願抬另外一隻腳,南榮知遇見狀就捉起了那隻來。手觸上了紅繩,他愣了好久。其實方才所見,他便是錯愕起來。
還是那隻紅繩,生了這麼多變故,花霽寒竟還一直帶著。
穿好了鞋,花霽寒坐在那兒久不動。
南榮知遇也直接坐到一旁去,給自己弄了盞茶。他知方才言錯,可那本又是事實,緣何不敢說出口。
隻是花霽寒太較真了,對嗎?
不時再瞧一眼花霽寒,青衣還是不願再動一下。有些木訥的模樣,讓南榮知遇不知所措。
將那盞茶推到花霽寒那兒去了,自己則是要去批折子。
“隻把我當作刃,好嗎?”聲很沉,是花霽寒。
南榮知遇聞聲回過頭,花霽寒站了起身,眸中無甚表情。更像一把剛磨好的鋒刃。
他隻瞧了一眼,並未言語。走向書案,坐下批改著那些奏折。
花霽寒眸中附殺意,勢必會見血。這還是南榮知遇第一次瞧,那雙桃花眸子也能這般並冰冷。
也許花霽寒本就是這般,隻是自己能看見另外一個不屬於“花霽寒”的他。
殿中玉蘭很香,南榮知遇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是熏香,還是花霽寒了。
楊府中。
南榮景翊正在用著午膳,楊欽言坐得離他不遠。
“今日朝上之事,你有意瞞我?”楊欽言忽然開了口,南榮景翊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夾著菜。
今日的菜稍有些鹹了,南榮景翊不太喜歡吃。
“隻是一個花霽寒罷了,與我母親,自然不算什麼。既然你都拿不下來,那便隻能將他殺了。”
楊欽言聞言愣了些許,南榮景翊是哪裡變了呢?為何會說這話。
“你有覺得自己變了嗎。”楊欽言緩緩道了聲。
“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麼,我一直是我。”南榮景翊的手頓了頓,覺得楊欽言說這話很可笑,什麼叫他變了。
變的明明是楊欽言。是他那日很晚才歸,問他何事他也不直說,隻道是南榮知遇帶走了花霽寒。
那時楊欽言眼中的神色讓南榮景翊心生懼意,他瞧過太多。也隻懼人心變。
不顧他,挑著菜,楊欽言許久不言語。這便是最好,沒人煩著他。
楊欽言看了那些菜好久,也沒再下筷。南榮景翊……再也回不來了嗎?仇恨,又真的能將原本好好的人變成誰都不想見到的模樣嗎?
更何況,隻是僅憑白後一人之言。
“公子,欽言知你不再信,可卻還想護著。”楊欽言起身便往外邊走去,裡邊的南榮景翊瞧著,眸中閃過一絲悔意,隻是不消片刻,便散了。
桌上的菜已經涼了,他還是吃了下去。這一回,他終是做錯了。楊欽言,他不該放。
手中的筷子發著顫,夾不穩菜。不時抬起眸來望著外邊,那是楊欽言方才走過的地方。
“楊欽言……你還會等我嗎?”南榮景翊看著門,稍顯木訥。他以為楊欽言隻是出去,還會回來的。
所以他一直坐在那裡,等著人再回來。
楊欽言坐到屋簷上邊,他不怕烈日曬,淺憶當年。他二人在縈城也經常爬上屋頂,白日吃著梨,晚上一壺清酒。
談笑間,總能聽到那人的誌向。
日子過得逍遙,可也很快。那年,二十歲的他,像是變了個人,他再難找回以往的南榮景翊。
他在上邊嗤笑一聲,正好瞧見鳥飛倦了,停在了那棵梨樹上。
他盯著那隻鳥,看了好久好久。
日落時,花霽寒又躍上了宮簷。他沒再多說什麼,而是怔怔的瞧著眼前的一樹白花。日落,花也該休息了。
南榮知遇像以往許多次一般,拿著酒上來。
花霽寒瞧著他今日一身金袍,不由笑笑。
“南榮知遇,日要落了。”
南榮知遇牽過他的手,眸中帶著笑意。將壺放置一旁,此刻他隻想看著花霽寒,隻想盯著這人瞧。
再不想其他,也不管日落與不落。
“花霽寒,玉蘭很香,但我隻想要這一朵。”南榮知遇湊得很近,花霽寒眸微睜,臉頰稍帶著紅。
“好。”花霽寒闔上眸,南榮知遇似是瞅準了什麼,將人撲了下去。
傾倒在宮簷上是很疼的,花霽寒也忍著了痛。
入了夜,風蕭蕭。月下二人坐著,飲著那一壺桂花,望天上之景。
言語三兩,皆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