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搖頭,她整理氣息,低聲說:“突然不舒服,胸口悶上不來氣。”
說完,她突然想起了外婆。
“你把手機給我用用。”她伸出手,昂頭望著陸逸。
外婆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家裡也是。林念按照記憶裡的號碼,給她同住的阿姨撥過去,卻收到對方去旅遊的答複。
“我報了老年團,你外婆不去,非要在家,怎麼了念念?”
“沒事,我去家裡找她。”
掛斷電話,林念起身就往外走,身後的陸逸緊跟上去,問:“去哪?”
“外婆家。”
林念打開外婆家門時,家裡靜的出奇。
平日外婆在家,一定會開著電視。不一定會看,但一定會聽著聲音。她找遍了每個屋子,都沒人。
平時這個時間她都在家。
林念覺得有點慌,身後陸逸提醒著:“興許出去買東西了。”
“下雨了她能去哪!”
林念扭過頭,突然衝他喊了起來。
“你怎麼了?要麼你在家等人,我出去找。”
林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隻想儘快見到外婆站在自己眼前。
陸逸前腳走出外婆家,林念抓起電話給爸爸打了一通。但爸爸還是上次在外婆家才見的麵。
林念掛斷電話,望著眼前的客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裡,她又說不上來。
外婆和姨婆擺放物品一向有她們自己的習慣,但這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她覺得蹊蹺,身上的汗毛微微豎起,好像聽見有人在說:“離開這裡。”
這屋裡突然吹過一陣冷風,林念抱著胳膊,毫不猶豫的走了。
她出了小區,一路根據直覺走到小區後麵的公園裡。
外麵下著淅瀝的小雨,公園裡一個人也沒有。
林念頂著雨,頭發被雨水澆的毛躁。她在離公園人工湖不遠的地方,望著被雨水打出小坑的水麵,和一身熟悉的碎花上衣、長褲……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不可置信的搖頭。貝齒狠狠地咬著下唇,她就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前進還是後退,直到舌尖嘗到一口腥,她才瘋了一樣向外跑。
她跑出公園,來到對麵的小超市,衝著收銀台後麵的老板喊道:“手機借我,報警!公園裡有人溺水死了!”
**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
林念覺得自己的鼻子像是被水泥封死了。她靠著陸逸的肩,坐在車後排座上,渾身都在發抖。
她控製不住,渾身都冷透了,好像她也和外婆一起跌進那池發綠發冷的水裡。
她身上裹著一件厚外套,但還是冷。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很燙,連眼皮都是燙的,還有點睜不開。
她承認,聶星河的目的達到了。
先是蕭景平,再是徐丹,之後是外婆。
她和陸逸的打賭輸了,她天生就是克星。
想到這,她突然笑了起來。頭從陸逸的肩上滑下來,她感覺肩膀被他摟著了。那雙手像是一條禁錮的枷鎖,她用力掙紮著,尖叫著,但很快,好像連腳都被禁錮住了。
有人在抓著她,周圍似乎在用力的晃動,她聽見有人在喊:“快點!讓開!”
……
一陣鎮靜劑讓憤怒的刺蝟睡著了。
陸逸站在病床邊,彎著腰小心翼翼的將一片退燒貼貼在她額頭。
身後還站著趕來幫忙的大嘴和他女朋友。
“陸逸,我去買點生活用品,醫院這邊還有什麼事你就去,我對象盯著她就行。”
“謝謝。”陸逸說。
一旁,大嘴的女朋友也是第一次見這場麵,她不知道林念經曆了什麼,但回想剛剛知道的,也有點鼻子泛酸。
她找了個角落坐下,靜靜的望著病床上睡著的林念。
陸逸小心翼翼的拉著林念沒有打針的那隻手。
他有預感,外婆的死和那個設計師,都是聶星河設計好的。這個人已經瘋了,他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度這個人。
今天下雨,外麵有什麼證據應該都被衝刷掉了。
公園裡又沒監控。如果想要指控聶星河,需要調動的監控就不止一個。而且……就算拍到他們有交集,也沒人可以證明外婆是聶星河殺的。
再說動機呢?就隻是因為報複林念嗎?
陸逸捏了捏眉心,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從腦子裡閃過。
他望著睡著的林念,她眉頭緊皺,好像在做噩夢。
他還是決定打消剛剛的念頭。
陸逸鬆開她的手,轉頭對身後的女人說:“麻煩你幫我看著她,我去問問醫生情況。”
“好的,你去吧。”
陸逸出了病房,並沒去醫生辦公室,他來到醫院的樓梯間,給律師播了通電話。
這次,他要抓住聶星河的一切把柄,要他坐牢,要不惜一切代價讓他消失。
回到病房,陸逸坐在椅子上,握著林念的手,突然有一種無力感。
他望著她的臉,低聲說:“都會結束的,等結束了,我就帶你走。我們找個安靜的小地方,開個書店打發時間,反正我的存款夠我們揮霍。你負責看書,我負責煮咖啡。還可以養小動物。林念,我們的賭約還在繼續,你聽過好了,外婆是他殺的,和你無關。每個人都和你無關,我們……我們要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正義。”
他有些說不下去。
陸逸低著頭,額頭抵著她的手背,輕輕的呢喃:“彆離開我。等你知道一切的那天,也彆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