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失憶了。
她的頭在跳海的時候撞擊到一塊礁石,小小的血塊壓著她的神經。
開刀的風險太大。放任不管,最差的結果也就是永遠想不起以前的事。
陸逸從一堆專家的辦公室裡走出來,他垂著頭,手指撫摸著粗糙的輪椅扶手,一個計劃在心底慢慢散開。
他想自私一次,就算這對她來說並不公平。但編織一個美夢,或許對他來說會更好。
被護工推回病房。
陸逸看著林念站在窗邊靜靜的望向外麵,他緩緩開口,輕聲和她打招呼。
林念轉過身,衝他笑笑,問:“醫生怎麼說?”
“沒什麼大事,有血塊,吸收了就好。”他偷偷攥了攥拳,麵色不太自然。
“哦。”林念有些失落,但又很快調整過來。
她走到陸逸身前慢慢蹲下去,昂著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很快將那對眼睛揉成月。
“不過也算好消息,起碼不是腫瘤。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陸逸,我和你說過了,我是你未婚夫。”
林念起身,又彎下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一股熟悉的感覺從指尖蔓延,她打量著眼前帥氣但有點邋遢,起碼胡子有點淩亂的男人,笑著說:“長得還挺好看的,你怎麼受的傷?”
“嗯……被壞人捅了一刀。我們一起出去玩,遇到了壞人,你從懸崖上摔下去,我被捅了。”
林念眉頭一皺,也沒管這話裡的漏洞,問:“很痛吧?”
陸逸點點頭,他伸手去覆住她的手,臉在她手心裡蹭了蹭。
“不過還好你沒事,被出海的救了,否則……我也活不下去了。”
麵對這麼肉麻的話,林念紅了紅臉。但同時,她也覺得胸口發悶。
她抽出手,站直身體說:“你快回去休息吧,剛剛護士給我拿了本雜誌,我看會書,晚點找你。”
陸逸覺得她變了,他覺得這樣的變化似乎還不錯,便乖乖聽話,叫護工帶自己回去。
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像個輕鬆的小孩。這對他來說是個機會,他要好好保護她,起碼,不能再讓她知道那些糟心事。
晚飯過後,陸逸正想下地去看看林念在做什麼。還沒動,就見病房門被人敲了兩聲,又緩緩推開。
門縫裡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她隻露出一對眼睛偷看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陸逸衝她擺擺手,她這才大大方方的走進來。
“還疼嗎?”
“不疼了,吃了止痛藥。”
林念走到床邊,看他趴在床上,隻覺得這麼睡覺一定很辛苦。但她這會來是問問題的。乾脆開門見山道:“你真是我未婚夫?”
“嗯。”
“那……我手機呢?護士說,了解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看手機。”
陸逸回憶了下,說:“掉海裡了。”
“啊?”她有些失望。
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不知道自己是誰,家裡有什麼人,住哪。為什麼出事了一個人也沒有來看自己,隻有這個未婚夫,他的家人也沒來。
她現在有點害怕,那種無歸屬的飄零感讓人覺得難過。
今天他走後,自己已經因為這些事哭過一場了,她想知道自己是誰,有過什麼樣的人生,但或許,這又是個新的開始。
見她情緒不高,陸逸伸長了手,費力的摸她的指尖,輕聲說:“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
“全部,所有的一切。”
這夜,造夢師陸逸為林念編織了一個夢。
夢裡,她有很幸福的家。
隻是爸媽生的晚,她二十歲的時候,父母已經七十幾歲了,所以他們認識的時候,二老已經先後離開了。
他們又是彼此的初戀,是在國外旅行時認識的,還拍過很多照片。可惜的是,搬家的時候那本相簿丟了。但這並不耽誤他們相愛。
跨過了漫長的異國戀,他們先後決定回國發展。她先回來的,他不過是今年才回來。
兩個人商量過,找個合適的地方定居,但還沒想到是哪。
她想去一個節奏慢的小地方,她會畫畫,可以教小朋友們畫畫。還想開花店或者咖啡店,他就和她一起,兩個人把小店開好。
等穩定了,就養隻小貓小狗。
她還想在漂亮的草坪上辦婚禮,隻請親近的朋友見證,給每個人都發一束鮮花。
之後,她想要小孩就生一個,不想,就丁克。等他們老了,就雇幾個年輕人打理店鋪,他們倆去環遊世界,開著一輛舒服的房車……
這個夢好的讓人有些無法相信。
林念搬著一張塑料椅子,走到他視線能看到的地方坐下。她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但她記不住眼前人的名字。
“不好意思,我好像又忘了你叫什麼。”
陸逸伸出手,叫她把手遞過來,手心朝上。
林念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卻也乖乖照做。她看著他費力的用手指在手心上寫字。
“陸逸。”
最後一筆點完,林念將手心攥住,她默念幾遍,抬頭衝他笑,說:“我記住了。那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她好像心情很好,離開時的腳步都輕盈了。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陸逸笑的眼角泛淚,多希望這一切是真的。
直到林念走遠,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我有個單子,傭金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