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他 他一步步走了過來(1 / 2)

重圓(雙重生) 紅埃中 4779 字 11個月前

其實曦珠不願回想那些與薑嫣有關的事。

若是她前世不曾目睹衛家遭受的種種禍事,也不曾看到衛陵日漸沉鬱的神情,那她對薑嫣大抵還有些嫉妒,以及絲毫的羨慕,這種複雜的心緒曾讓她徹夜難眠,甚至想起衛陵也在愛而不得時,竟有隱秘的快.感。

曦珠也覺這樣的念頭有些可恥。

她商戶女的身份根本不足配衛陵,不管有沒有薑嫣,以後他都會娶妻生子。

正如那夜她拋去女子該有的矜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換來的隻有漠然,和姨母為她相看他人,裁定婚事。

無論如何,衛陵娶妻輪不到她,旁人也隻會說她妄圖攀附高枝。

可是她。

她從來不妄圖從衛陵身上得到什麼,或是擺脫商籍成為世家夫人,或是為了榮華富貴。

她隻是喜歡他,想留在他身邊。

但這不過是幻想,她以至與他見麵的機會都少到屈指可數,又怎麼能讓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讓他也能時常想起她呢。

輕白煙霧從錯金銀的蓮花香爐中飄嫋升起,香氣氤氳,曦珠垂下眼睫,想起了再後來的事。

那時太子和六皇子已是劍拔弩張的態勢,而薑家投靠了六皇子。薑嫣所嫁之人謝鬆也為六皇子黨,那是一個智多近妖的人物,不過三十,便做了大燕的首輔。

她不知衛陵是如何想的,從他淡漠冷沉的麵容,看不出半分異樣。他不會再外露情緒,也絕不讓彆人看出他的想法。

但曦珠清楚地記得那時太子黨式微,衛陵在為邊關戰事忙碌的同時,也開始結黨營私,結交大臣,打壓對手,收買人心。

有一回,她無意在樹後聽到他與彆人商議,是要除去朝廷中的誰。

那般計策狠毒,不給人留一點活路。

慌張間,她後退踩到地上的枯枝,立即被他察覺,轉眼過來,那眼神陰鷙地似要將她定死在原處。

但很快又平和下來。

衛陵讓人退下,走了過來,他嗓音低沉,卻很平靜地問:“怎麼來了這裡?”

曦珠還沒能緩下,更沒敢看他,低著頭道:“我不是有意偷聽的。”

她聽他說:“我知道。”

衛陵陪她慢慢走回去,在路上時,曦珠糾結許久,終於開口問道:“那人是謝鬆的同黨嗎?”

似乎過了許久,似乎隻是須臾。

他道:“是。”

朝局已到了水火不容,生死敵對的時候。若一朝敗落,等待敗者的隻有死亡。

更何況對手是薑嫣的丈夫。

衛陵忽然道:“其實我不願意讓你聽到這些事。”

他的話很少,但曦珠知道他的意思。

從前他厭惡這些爾虞我詐,也不願涉足朝政,但如今的逼不得已,讓他似變了個人,與曾經的他是那樣涇渭分明。

香煙漸漸散去,曦珠從回憶中掙脫,抬頭看向窗外的熹微晨光,院中的杏樹滿枝蔥鬱,從濃綠間露出澄黃碩大的杏子。

暮春遠去,盛夏來臨,京城平靜無瀾的水麵下開始有暗湧潛藏,有關後來衛家禍端的人也一個個地出現。

薑嫣便是其中之一。

而接著就是謝鬆。

曦珠很難說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前世他們是政敵,而薑嫣身處六皇子陣營,似乎一個女子沒有選擇的機會,隻能跟隨自己的父親和丈夫。

但她沒辦法忘記的是上輩子禍端到來時,衛家女眷的生死不由人,她們同樣沒有選擇的機會,不管是董純禮的一屍兩命,還是姨母的客死他鄉,或是原本冰雪聰明的衛錦變得癡傻。

曦珠合上眼。

她已在儘力擯棄那些對衛陵的感情,畢竟是前世的事,她不想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困苦境地。

今世無論衛陵喜歡上誰,不再關她的事。

但絕不能是薑嫣。

但她對衛陵和薑嫣的事一無所知,隻記起是在她入公府第一年的賞荷宴上,衛陵第一回見到了薑嫣。

*

七月初時,鎮國公府辦賞荷宴。

董純禮早在婆母的囑咐下,吩咐琳琅閣的繡娘過來給府上各人裁量夏衣,又帶人到水榭布置,準備瓜果糕點等吃食。

今日是七月十二,宴會在偃湖附近。

湖麵寬闊,六月才破出水的芙蕖花芽隨暑氣日日生長,變作花苞,在夏風吹拂下,顫巍巍地打開粉嫩的花瓣,接天蓮葉無罅隙,荷香彌散,沁人心脾。鴛鴦成群,嬉戲其間。

更湊巧的是,這年竟有一朵並蒂蓮。

多吉祥喜慶,怕是有好事將至。

珠簾清脆響動,有丫鬟撩起簾子走進亭子,將放置在荷花裡一夜的茶葉衝泡,呈上給在賞並蒂蓮的各府女眷。

此次收到帖子的都是京城中有頭臉的官宦人家,和勳貴侯爵。

各家夫人早聽到風聲,鎮國公夫人要給三子衛陵找媳婦的事,大家都是人精,心知肚明,再稍一打聽到宴的還有哪些人,便忙給自家女兒做衣裳,定首飾,勢必要在一眾姑娘裡奪目而出。

現下是荷香混著各種脂粉香氣,直讓人誤以為入了香堆裡。

又恰休沐日,便有些官員應了戶部侍郎衛度的邀請,過來偃湖邊聚飲。遠遠隔著波光粼粼的湖麵,就見對岸各色鮮豔的衣裳,掩映在蓮葉荷花中,真是好一出風景。

破空苑中,姚崇憲、王頤等人也來找衛陵,說是一道去垂釣遊湖。

衛陵的手臂原本好多了,那天也是耐不住無聊,去找好友到哪處玩樂,但在路上碰巧撞見了藏香居的夥計,形色匆忙,原是夥計聽了掌櫃柳伯的話,要趕去公府告知溫家公子的事。

衛陵一聽是藏香居,趕過去一看,便見那幕,才氣怒抽了溫滔一頓。因這一動手,牽扯到臂膀,他又養了好些日子的傷。

誰知手剛好,母親就來告訴他此次賞荷宴,要好好細看。

“有什麼好看的?”

衛陵揣著明白裝糊塗地問道。

他真不懂母親那麼操心做什麼。他自個都不急娶媳婦的事,想到以後要有個人時常在他耳邊念叨,要他早些回家,還要管束他,頭都大了。

總歸他現在沒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