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朵雪花(十八) 師尊他另有所愛。……(2 / 2)

了了 哀藍 6088 字 9個月前

淩波隻覺麵上火辣辣,卻還死鴨子嘴硬:“那你呢,你不也是女人?難道你也軟弱?”

“我不軟弱。”

“哈!”淩波頓時像是抓住師妹把柄,得意地說,“那你難不成不是女人?”

了了想了想,回答道:“現在的模樣確實是女人,但我與你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你說說,哪裡就不一樣了?”

見師妹答不上來,淩波得意地雙手叉腰:“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知不知道?我是你師姐,能容忍你,能不生氣,可換作旁人——”

話沒說完被了了打斷:“若是師尊對你說,你與其他女人不一樣,你會生氣麼?”

不用淩波回答了了也知道答案,當男人對一個女人說她與其他女人不一樣時,他和她都認為這是讚美,然而當女人對女人說出這句話,便成了羞辱。

“若是師尊對你說,你才應當生氣。”了了重新拿起小冰人,頭也沒抬。“師姐,你原本應與我一樣。”

在了了看來,人類女性已被馴化的失去本性,沒有本性,才會軟弱,而她自冰雪中誕生,不曾受到教化,也因此才與師姐不同。

淩波不知要怎樣回應師妹,她想反駁,又覺言語蒼白無力,因為她發現,直到師妹說出這樣的話後,自己想要回的,居然是——難道不可以軟弱嗎?難道不能淡泊名利嗎?她、她隻是認得清自己,僅此而已……

腦海中另一個聲音似是在嘲笑她:算了吧,到底是淡泊名利還是沒有自信跟人爭,隻能如此安慰自己,你心中最清楚。

無上宗的仙君,是她不想當嗎?

修仙界的第一人,是她不想做嗎?

擇道修煉成仙,通通是她不願意嗎?

自欺欺人做什麼呢?明明就是得不到,明明就是不敢去爭,明明就已經意識到卻又隻想粉|飾|太|平,假裝歲月靜好——我不跟男人爭,我安守本分溫柔體貼,男人才會愛我。

再看看依舊心無旁騖做小冰人的師妹,淩波心中忽地湧起無儘羨慕,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己無法再在了了麵前待,於是招呼也沒打一聲便轉身跑開,了了望著師姐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冰寒之氣隻能凍住雜念,無法消除雜念,隻有擁有雜念的人自己願意醒來,才能尋回本性。

小雪人中的真儀也在發呆,了了的話是對淩波說的,也是對她說的,她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娘還活著,她們在村子裡過得很不容易,被人欺負了,娘總是一邊哭一邊抱著她,說:小丫,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於是當她漸漸長大,愛上師尊又得知他另有所愛後,真儀在無數個孤獨的夜晚抱住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真儀,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愛而不得可以忍,痛失所愛可以忍,被利用被欺騙被背叛通通可以忍,一切忍耐都隻有一個目的:得到師尊的愛。

就算是短暫的虛假的也可以,隻要被愛就好了。

現在想想,何其可笑?她為了得到師尊的愛,蹉跎光陰,學藝不精,所以臨了連逃走的能力都沒有,除了心甘情願赴死,還能怎麼樣呢?

一切為愛犧牲,都是彆無選擇。

了了做好了小冰人,放在了小雪人旁邊,小冰人裡也有個靈魂,真儀震驚地說:“你、你不是將泥俑捏碎了麼?”

當時她以為了了連帶著泥俑裡的魂魄也毀掉了,否則師尊怎會露出那般痛不欲生的表情?

了了沒有搭理真儀,小冰人裡頭的靈魂懵懵懂懂,她想了想,說:“阿阮這個名字不好聽。”

她聽見師尊喊阿阮,想必這就是小冰人的名字,了了思索片刻,對小冰人說:“從今日起,你就叫阿映。”

原本還在感傷的真儀瞬間震驚:“這也太難聽了!哪有姑娘家叫阿硬的!”

阿映與真儀一樣,都隻能在小冰人裡活動,無法離開太遠,了了無視掉真儀對於阿映名字的抗議,手指剛從小冰人身上拿開,房內忽地多出一人,此時已是夜深人靜,整個天照宗安靜無比,突然出現在了了房中的不是彆人,正是白日裡被冰龍咬碎的魔王宿錦。

當時他金蟬脫殼,總算保全了性命,隻是回去後越想越是忿忿,從來隻有他惡意玩弄他人命運,今日卻栽在一個女人手中,這女人還是太離的徒弟!

宿錦衝了了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師父的債,徒弟來還。你最好祈禱自己在太離心中的地位不太低,否則,我可不懂憐香惜玉怎麼寫。”

直到現在,他都認為白日裡了了的所作所為一定是太離授意,畢竟他吃虧吃得早,丟人也丟得早,逃命時太離仙君的褲子還好端端穿在身上,自然不知之後發生了什麼。

撂了狠話,發覺了了眼都不眨地望著自己,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襲上心頭,宿錦這才察覺,房裡的溫度有些過於冷了,他對此不是很在意,這小姑娘修的冰道,想來是天賦好,卻又無法完美控製能力,才會把房間弄成一片冰天雪地。

隨後他衝了了露出神秘笑容:“你叫了了,對吧?你師父太離對你的確不錯,可你知道這是為何?”

原本想要吊了了胃口,他最喜歡打碎少女芳心,看見她們痛苦糾結,便會感到快樂,這就是魔。了了越是絕望悲痛,宿錦越是興奮,他都等不及小姑娘崩潰大哭與太離決裂啦!

誰知了了卻回答:“因為我是甲子之身,他要我的身體做他妻子的容器。”

宿錦英俊的麵孔連帶笑容一起僵化,他見鬼般瞪著了了:“你怎麼知道!”

了了說:“我還知道,你愛慕太離。”

這話比一刀砍死宿錦還讓他惡心!他原地起跳,指著了了的鼻子:“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你小小年紀怎地如此愛造謠?我就是愛慕一條狗,也不可能愛慕太離!”

真儀已經看傻了,在她印象中,宿錦是世上最惡劣的壞種,沒有之一!他頻繁搗亂壞事沒有任何目的,就是好玩,以他人苦難為樂。

他欺騙善良的人,背叛真誠的人,殺害正直的人,將愛意、善良、信任當作爛泥踐踏,毀去一顆又一顆坦誠美好的心,真儀也不例外。

宿錦也並不是真的討厭太離,他就是想搞破壞,他就是喜歡看正義凜然的人跪地求饒,忠貞不渝的人生出二心,慷慨赴死的人苟且偷生。

他存在便是為了毀滅。

真儀原已陷入過去的回憶,哪怕變成了小雪人,她骨子裡依舊殘留著對宿錦的畏懼,誰知了了冷不丁一句話令宿錦暴怒,真儀也當場呆若木雞。

宿錦非要逼著了了把這話收回去:“我給你一次機會,要麼把泥俑還給我,要麼現在立刻馬上跪下向我認罪,否則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你就替你師父去死吧!”

了了:“你像蒼蠅一樣。”

正如淩波常常被了了氣個半死,她這種麵無表情說的話,即便並無惡意出自真心,也會被認為是在陰陽怪氣,宿錦毫不例外,被氣個仰倒。

真儀卻恍惚地想,魔王像個蒼蠅,那被魔王死死纏著的師尊……是個什麼呢?

宿錦指著了了鼻子:“聽到我的話沒有,把泥俑還來!我——”

一陣哢哢聲自他腳底響起,他低頭一看,發覺自地麵生出堅冰,眨眼間便將自己雙腿凍住動彈不得。

這場麵熟悉的令宿錦立刻想起自己那條威風凜凜的黑龍,被凍成冰龍後直接砸地上,摳都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