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苑墨寶 第三卷:皇帝與皇後的撒糖日……(2 / 2)

慕雪見他這神情自知不妙,忙插科打諢地笑道:“好久不運動,手腳不利落了!你看,這樹梅花開得正好!”說著,便隨手指了出去。

秦真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樹紅梅傲然而立,與她那日所描摹的梅花樣態十分神似,遂銜著笑道:“差點以為這是你畫的那樹梅花了呢!”

慕雪聽他這般讚譽,自然高興極了。想著他當年是帶著怎樣的情懷種下這些梅樹的,心裡便湧起了許多情緒,感動和甜蜜並存,心疼和憐惜並生,遂主動依偎在他懷裡,貼著他的胸膛軟聲說道:“秦真,謝謝你這些年為我做的……所有一切。這會兒,我真的很開心,覺得自己很幸福……”

隻要能讓她歡喜,秦真都會不遺餘力。如今得此回報,心頭便覺無比滿足。

她說過,她隻要做古今而來最最幸福的皇後。

她也說過,她隻想做個幸福的小女人。

這會兒,這個享受著他所營造的幸福快樂的女子便在他的懷裡,輕聲地對他說著她的歡喜,她的感動。作為她心愛的男人,他還有何憾!

這樣的親昵相擁,於他們而言是再自然不過的,如今更是覺得倍加溫馨與甜美。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依偎在一起,不覺時光流逝……

直到好久後,慕雪才央著秦真彈琴給自己聽。

秦真不願拂她的興,笑著應允。

一曲長相守,奏的人還是一樣的深情厚意溫情脈脈,聽的人自然也一樣的心頭溫暖滿心歡喜。

這曲子,當年在塞外引來了先皇,如今也引來了旁人。

這兩個少年,才從住所過來,剛剛分彆給自己的親生娘親請過安,才想著要回住所讀書,便聽到了這琴曲,不由駐足聆聽,循聲而來。

來到梅花林外,見到梅林的不遠處站著小蘇和翠竹的身影,四皇子和五皇子便知梅林深處是何人了。

兩人正躊躇,是要進去請安,還是識相的悄聲離開,卻聞到一股遠遠飄來的酒香,秦晝忍不住對兄長道:“四哥,我們去討些酒喝吧!”

秦曆想起方才娘親對自己的囑咐,便頷首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秦晝依然是喜笑顏開興致勃勃的走在前麵,秦曆則是若有所思的跟著弟弟依步走著。

直到他們被小蘇阻住,兩人才不得不停住腳步。

秦晝看著遠處的兩抹身影,不由笑嘻嘻地對小蘇道:“蘇公公,煩你通報一聲,我是被這酒香勾來的,你好歹讓父皇賞我些喝!”

小蘇也賠笑回道:“老奴不是擋兩位皇子的架,隻是皇上吩咐不許人打擾,是以……”

秦曆方才還覺得秦晝魯莽,如今卻也有了好奇之心,便對小蘇道:“隻要您幫我們跑一趟,通傳一聲。若是父皇不願見我們,我們立刻離去就是。若是願意,便是我們哥倆的福氣。您說是嗎?”說著,便將一張銀票塞在小蘇的手上。

自從前在潛邸一直到現在入宮後,這兩位皇子以及他們的生母見到他這個皇上的近侍都是十分恭敬客氣,甚至還有些刻意討好,他也受著他們不少恩惠,遂略微尋思了下,便回道:“好吧,老奴就為兩位爺走一趟!”

兩人忙乖覺地笑道:“多謝!”

待秦真聽了小蘇的稟報,剛想開口拒絕,不想身旁的愛妻已先笑道:“既是為了討酒喝,就滿足了他們吧!小蘇,你去叫他們兩個過來吧!”

小蘇離開後,慕雪對著秦真帶有疑問的雙眼,甜甜笑道:“秦晝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每次見他都是一臉樂嗬嗬的樣子,他雖然有些調皮不正經,可我著實有幾分喜歡他。秦曆嘛,雖然沉穩寡言了些,但也一直是個守本分的乖孩子。之前他們兩個來養心殿請安,我也沒顧上和他們哥倆說些什麼。如今,正好趁著這會兒空,多關心他們一下,順道問問他們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我也好儘量為他們尋摸著,讓他們早些稱心如意。”

秦真聽她說了這許多話,便知道她心思好,這會兒正想著為他們哥倆指婚的事兒呢。但是念及這難得的清靜悠閒的獨處時光要被打擾,秦真心裡是有些不大樂意的,於是隻好看著她頗為無奈地歎道:“你啊……如今滿心滿意都是彆人的事,留著一會兒空隙,才能顧得上想我……”

慕雪對他的抱怨不以為意,依舊看著他甜甜笑道:“我做什麼,歸根到底都是因為想著你!一會兒田琮毅和張冬生就要去永壽宮回內務府查賬的事,這是我半月前就和他們約定的,現下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所以兩個孩子來,也就是順道說會兒話,不算擾了我們。”說完,又故意起身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今晚,我再好好陪你,好好想你。”

秦真被她這意味深長的話,說得心頭一熱,剛想好好回她一句的。便瞧著遠處的人影已經過來了,於是便按下未表。

秦晝、秦曆其實方才在遠處見到彈琴的不是皇後,而是他們的父皇,心下都有些驚訝。但轉而一想,便又明白了過來。

秦曆此刻更深覺母妃說得不錯,若想保住日後的富貴榮華,必先博得皇後娘娘的好感和喜愛。雖然父皇未言明,但是看著如今的形勢,以後這天下必是大哥的。他覺得母妃說得不錯,不論是如今父皇在世,還是日後大哥繼承大統,隻有讓皇後喜歡,才可保住他們母子永久的富貴。不說彆人,就說犯事的三哥。三哥如此忤逆不孝,儘人皆知。依父皇的雷霆手段,就是賜死也不為過。但父皇並未如同處置八叔九叔一般狠辣,隻是圈禁了事,且還偶有關切垂問,就知此事不尋常。後來聽聞,是皇後為三哥求情,父皇才寬赦了幾分。他便越來越信母妃所言——父皇從在潛邸,就待還是王妃的皇後甚是寵愛,與旁人很是不同。如今看著眼前的情景,自更不消說這傳聞的真實性。

秦晝心裡想的,與他四哥秦曆並不同。他此刻很是羨慕這樣的場景。他如今才真正見識到,原來他一向威嚴的父皇,心裡也有的柔情萬千。這些年,父皇待後宮眾人一直是一碗水端平,並無待誰更親或更疏,隻待皇後寵愛非常。皇後多年都與父皇同居一宮。大病初醒後,父皇曾蹉朝三日,以示慶賀。且明發上諭大赦天下。直到現在,都未讓皇後移出養心殿。其實這也在情理之中,皇後乃是中宮之主,後宮之首,母儀天下。且聽母妃說,當年皇後娘娘為了父皇擋劍避禍,接連犯難,以致舊疾複發,才昏睡了這許久。這世上恐怕再無女子,有這樣讓父皇難忘的經曆,遂也不會再有女子有法子讓他的父皇如此不失不忘!他自幼喜愛音律,對宮外的那些昆曲散戲一向熱衷。但如今聽了父皇的曲子,才知這暗透情韻的聲調,比之那些故意營造的纏綿愛意,要更暖人心。

兩人雖然都有各自的心思,但來到禦駕前,都隻是依禮跪下請安,“兒臣給父皇和母後請安,願父皇萬歲吉祥,願母後千秋安康!”

慕雪看坐在古琴前的秦真表情淡淡的,沒有說話的意思,便笑著對他們和藹道:“都起來吧。”

秦晝一抬首便是笑臉迎人,他見父皇不開腔,忙樂嗬嗬地轉向皇後娘娘說道:“兒臣先是被琴聲吸引,後是被酒香所惑,如今腆著臉來,就想求母後賞我幾壇酒喝!”

秦曆隻是陪著笑,附和道:“兒臣也是。”

慕雪瞧著這兩張與秦真相似的英俊小臉,暗暗打量著他們的雙眸所含的神采,溫和地對他們玩笑道:“這酒十年前一共才埋了兩壇於地下,如今剛啟出來,今日已開了一壇。聽秦晝方才口氣不小,要幾壇才能解饞,這可叫我怎麼好?即便我有心想成全,也不能立刻就變出幾壇酒來!”

秦晝忙笑嘻嘻地機靈回道:“兒臣不知如此難得,遂方才貪心了,如今知道不易得,隻要一杯便也滿足了!”

慕雪見他伶俐,便親切地笑著允道:“知道你饞,便給你一壇。不過不許你吃獨食,你與秦曆兩個分飲了吧!”

秦晝忙開心地跪下,謝恩道:“兒臣多謝母後賞賜!”

秦曆也隨著弟弟一起跪下謝恩,但語氣卻平和了許多,不如秦晝那麼明顯的高興。

慕雪最近也聽了不少傳聞,傳聞中秦曆的風評更好,大家都說他規矩有禮,待人親切,而秦晝行事跳脫,總是要做出些荒誕不經的事情。可看著眼前的兩人,慕雪不得不多喜歡秦晝一些,因為這個孩子總是讓人覺得生性爽朗,不拘著掖著,而反觀秦曆則是規矩沉穩許多。這讓慕雪不由想到許多年前的秦真和十四,兩人雖然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可是一個看上去冷漠淡然,而另外一個總是耍寶逗樂。作為家長,難免更喜歡那個多言愛笑的孩子。

雖然當年的秦真和十四性格如此迥異,是因為有許多不得已的情景造成的。而如今這兩個同歲出生的孩子,性子如此不同,大多是因為他們娘親的性子不同使然。想到古氏一貫的隱忍和耿氏向來的機靈,慕雪便不由笑了起來,將話題轉到她最關心的事情上,“你們都到了指婚的年紀,心裡可有什麼中意的姑娘,或者可有想過自個最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秦曆這次倒是率先回道:“回母後的話,兒臣一切聽憑父皇和母後做主!”

這是官方標準回答,卻不是慕雪要的答案。慕雪記得曾聽人稟報過,秦曆喜歡內務府七品小吏高斌的妹妹高如意。可見秦曆眼下的態度,那傳聞似不是真的。但想著秦曆心思深沉,怕是有什麼彆的想法,便含笑不語了。

於是,慕雪將眼光轉向秦晝。

秦晝仔細想了想,才緩緩地將心中所願描述出來:“兒子想要一個既漂亮溫柔,又會彈琴吟曲的女子做妻子,這樣才不辜負良辰美景長夜漫漫!”

聽到這話,秦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會兒才正色說道:“朕讓你和秦曆去文化殿跟著錢軾讀書,你就給朕讀出這麼點想法來!”

秦晝看他父皇變色,根據以往的經驗,心裡知道再這麼下去必然要被狠批,於是忙笑著乖巧回道:“兒子白天跟著錢師傅認真讀書好好學習,晚上摟著媳婦彈琴吟曲附庸風雅,這叫兩不耽誤!”說著,還特意瞟了一眼他爹爹麵前的古琴。

慕雪見他回的這般俏皮可愛,不由樂道:“好,我一定幫咱們秦晝找個如意遂心的媳婦!”

秦晝眨眨眼,愉快地謝恩道:“兒臣多謝母後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