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還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呢?
一瞬間從來沒有如此之多的念頭在藤真心間迸發,又隻一瞬間全都消失殆儘。
牧很生硬地把他的鼻子按在自己鼻子上,這一下就像他們第十二分零四秒的那一撞,魯莽粗陋得毫無技術可言,分明姿勢很好笑但卻止不住讓人莫名心酸,他們這樣僵持了兩三秒,牧輕輕動了動唇,嘴裡的淺薄酒香就這樣渡到藤真那邊去,有些微潮濕的感覺,藤真想,自己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家夥那兩片經常繃成一條直線的唇其實很柔軟,那張時不時忍不住蹦躂冷笑話的嘴其實很溫暖,他不由自主擴張的視界誇張地把牧眼角下那顆小小的痣放大成一個詭異的拐點,順著拐點向遠處延伸,越過對方寬厚的肩膀——那個被自己做成靠墊的肩膀——藤真被白熾燈刺到了眼睛,他慢慢合上眼,把手放上對方彎曲的臂,似乎受到這樣的觸動,牧小心地放開屏住的呼吸,粘膩的氣息在兩個人幾乎不存在了的隙縫間充盈,藤真覺得很癢,笑著張開眼睛,眉睫掃在牧的臉上,牧似乎也很癢,也悶悶地笑了,笑聲在胸口微弱地震動,和著心跳,如此清晰地被藤真感知著,牧伸出一隻手撫到藤真和酒箱間隔的背上,輕輕地拍著,另一隻手環在腰間,僵硬的力道慢慢柔和。
藤真把唇移開,用涼冰冰鼻尖蹭了蹭牧的臉,然後挪回原位,好像不太願意離開溫暖所在的冬眠動物,牧嘴角轉深的笑有了點“表示滿意”的意味,仔細地淺啄起來。
“這個也是真的。”良久,牧俯在藤真耳邊認真地說,“你收好。”
說完,覺得很不好意思,緊了緊抱著藤真的雙臂,把整個人擁在胸口,臉錯到一邊笑了很久。藤真被這樣抱離酒箱,失去平衡,隻好揪了對方的衣服,把臉埋到牧的頸窩裡,也笑了很久。
過了一會兒,藤真手機響,一誌在那邊火急火燎地吼吼隊長你又跑哪裡去睡覺了趕緊出來到廣場倒計時了啊。一誌大叫大嚷的同時還有花形在挺無奈地悲歎你多管個屁的閒事啊,後麵一群人跟打了雞血一樣鬼吼,藤真還聽見他老爹醉醺醺地唱我今年的願望是吃爆米花花花,兩個人在平安夜裡顯得太過幽靜的地下室裡囧囧地聽著外麵那個喧鬨的世界傳來的紛紛擾擾,相視無言心有戚戚又抱了一會兒,才有點依依不舍地分開。
“去倒數吧。”藤真揉揉鼻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