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扶起下巴,皺起眉頭,開始想。
把無酌給閃的呀……
氣得他厲聲補充道:“不過這事我尋彆個資質好些的,自然也可。你要我不殺她,必要儘心儘力。不然哪怕她成仙做尊,你想我動不得她嗎?”
千秋一把小嫩臉立刻掛不住,就要表演啥叫麵沉似水,又覺得這樣嚴肅認真的談判,恣意任性不大好,一張麵孔放下去又提起來,不尷不尬地陰在半截。
無酌不耐煩,隻把眼橫著千秋,意思是,你到底是要如何吧?
千秋終於果斷一回,點頭道:“你要我做的事,我自然是可以做到。但那第二件事,若我能解決,你絕不可再動她!”
無酌點頭。
千秋卻捏了把柄一般:“你是上仙,法力高強,即便背約我也對你無能為力。恕我冒昧,敢問如何製約?”
無酌被他沒大沒小什麼都敢說折騰到已經沒脾氣了,順口發誓道:“若他日有負你我之約,本命散儘,萬劫不複。”發誓完了,心裡氣悶,我憑啥跟屁大一小破花兒發毒誓啊!!
千秋卻不管他如何氣苦,沉了一沉,麵龐上忽然前所未有地認真嚴肅。一雙鳳目流光如電,打在無酌臉上,暗地裡叫他憑空陡然一驚。千秋便開口道:“我有辦法,要她忘了看到的事。”
無酌蹙眉,黃口小兒又信口胡說!但並未流露,隻是問道:“你可知造幻象蒙蔽人心,和取人記憶大大有彆?”
千秋道:“虧得是我。若是換彆個來取她記憶,萬萬不能。現而今我在,卻如探囊取物,手到擒來。”
玩弄他人記憶,無論取之或予之,都一樣難在一個信字,信者不疑,方可惑動其心。而取則更艱難於予。隻因取人記憶,就如在魂魄當中剜心血,去腦髓一般,若那被取者稍有察覺異動,便極易瘋癲魔怔了。所謂自天地鴻蒙以來,最難乃是忘情二字,便是來源於此。
這樣論來,千秋這一句話,倒也並非言過其實。
無酌聽了這句,隻是凝眉不語。
千秋卻不給他時間,接著說道:“我可以讓她忘了從見到曉芙起始全數的事情。隻是,我要取她記憶,斷不能誤她前途。剛剛曉芙說她已誤了應召上不得蓬萊,我看她的神氣,並不像是那樣。我猜她必是有她的道理。這中間的故事,我並不知道。此是一難。”
無酌笑了,你這一難,好巧不巧我還真知道。
千秋見他笑,似有所悟,倒乖巧不說話,隻是低頭將千圍抱在懷裡,輕輕順攏她的頭發。
無酌沉吟半晌,語氣幽涼道:“昨日有一位仙尊,教了她一個口訣,她在今日辰時之前念動口訣,便可追上那位仙尊,順抵蓬萊。”
在他心裡,當真不願提起那個黑臉,若不是他,今日不知省了多大事情。
千秋聽他講昨日,抬頭才發現晨光熹微,當即目光炯炯望向無酌道:“那口訣,你可還記得?”
無酌嗤之以鼻地一哼,連回答都嫌太多餘。再看千秋,一雙眼睛似一箭射在他臉上似的,硬是躲也躲不掉,拔也拔不出,緊緊盯著,就如立時要從他臉上把那口訣剜出來似的。
無酌徹底扶住額頭沒話說了。他忽然有個很離譜的猜想,若他說不給這口訣,怕是千秋要撲上來一口咬住他的鼻子不撒嘴呢。
他隻得道:“附耳過來。”
千秋看看無酌,又看看懷裡的千圍,猶豫再三,回頭將千圍放在地上,掐訣凝了個小小的結界將她攏在裡麵。然後才近前來。無酌已經被千秋折騰麻木了,麵無表情地悄聲授其機宜。
千秋聽了,牢牢背默在心,思忖一會兒,小臉兒凝重肅穆,抬頭向無酌深揖一禮道:“我今日既然與上仙作此約定,來日必賴仙尊提攜,任君驅使。但是無論如何,我絕不會對千圍不利。請上仙答應我,在我取千圍記憶期間,無論發生任何事,無論等多久,萬莫插手。”
無酌聽他口稱上仙,已知他希求,對這小小花靈有此氣魄,倒也多多少少心生讚許賞識之意;便沉了麵孔,認認真真點頭給他看。
千秋望一望天光,已交卯時,時辰無多,需加緊才是。他回到千圍身前,進入結界,在內又將那結界層層疊疊加了兩回,又向無酌作揖行禮,懇切盈盈在睫。回了頭,終於擺正千圍四肢要她仰躺,大盤在她身側,掐蓮指在她周身大穴一一點去。點過的地方微凝起小小一團螢火金光,金光吐信,線線相連,接接連連作周身一道金網。千秋雙手並指,點在千圍兩太陽上,凝神屏氣,氣隨意行,萬念歸心。
霎時之間,金光大盛甚至蓋過朝陽,爛漫散去,地上隻見二人一盤一臥,皆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