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珊瑚 四月,你終歸是個不通之人。百……(1 / 2)

千山四月天 清深不壽 3659 字 10個月前

白帆禦風,雲袂翻卷,一對雪白雲獸雙雙啼嘶,四蹄亂蹬了一陣,在一個女子清脆的嗬斥中平靜下來。車前一道簾,是用細小如米的碎珠子串成,細碎隱約,車內人看得清外麵,車外人卻看不清裡麵。

“上主……”瑜兒拉停了雲獸,欲言又止了半日,這才有些不情願地道,“到了正一玄壇了……”

我周身是大禮服製,頭上盤了高髻,又綰著白玉石生生磨出剔透花瓣的芍藥簪,重得如頂了整桶水;我不得不穩重端莊地緩緩轉過頭,向玥兒以目一點。

玥兒即刻下了車,招了瑜兒,雙雙拜在正一玄壇府門之外,齊齊脆聲道:“百花宮芍藥花神,拜謁正一玄壇神君,乞容麵見神尊一敘。”

這乃是正正經經的花神拜見神君的禮數。卻是這百花都的花神與眾神皆熟絡,極是少有講究這些的。因而倒是幾千年沒見有人用這等繁瑣的禮數了。今日叫我拾起來,少不得叫人說我一聲愚頑古朽。卻是我這樣行事了,才好正大光明地對著那兩人。

這樣拜了,過一刻玄壇府內便正身長服,有四常侍、六仙官開門出來迎接。照例並不見玄壇神君,另有一名隨身的仙侍手持垂幔華蓋大傘迎在車駕前;這才有瑜兒、玥兒二人撩起珠簾,將我扶出來,遮在傘下。如此門前諸人,順序入了玄壇殿內。

“四月。我今日來,一不是吃醋拈酸,二不是還禮客套,三不是興師問罪。”

我正正端坐在客廳之內,麵前隻有四月、月綿二人。

“四月,月綿,我想問一件事。不是玩笑兒戲,隻願你們實言相告,萬勿推脫。”

四月深黑目光中似有千言萬語說不出的樣子,焦灼地盯住我的雙目。

月綿輕輕低垂曼妙的麵龐,垂下眼目,深深點了一點頭。她一舉一動,含羞帶怯,嬌柔輕慢,把那大家閨秀小姐的嫋娜風範做了個十足,卻是這樣的架子使出來,當真是,若換個人,絕看不出她目不能視。

“你們二人,可知道無酌在天界的身份?”

四月眉頭一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起一點晶亮的光芒,飛快道:“你有什麼線索?”

我看定他,並不說話,我有一點點線索,但是要不要告訴你,取決於你的選擇。

倒也不愧相識許久,他立刻便知道我的意思,道:“實不相瞞,我尚無頭緒。那日百花宮禦園之內,月綿如驚弓之鳥,全記不清許多。本要追查,卻無頭緒。”

我並不說話,隻是看準了四月;伸出手來,掌心化出一點白練,延展開去,曼妙穿過寂靜的大廳,直直飛向月綿的眼前幾寸之內,就在她麵前輕輕搖動。月綿卻隻是毫無知覺的樣子,仍是睜著大大雙目,靜靜坐在那裡。

我知道她複明之事是假的。你有什麼話,就說什麼,不必做難言隱疾之歎。

四月不愧是久經的神君,麵色不改,隻是眉頭突然現出一條深縫,又突然消失了。陰霾隻是在他的眉間飛快的變幻了一個極其短暫的瞬間,隨即又隱沒在他深入海麵從不動容的神色之中。但是僅僅那一瞬,對於我來說,便足夠了。

“我們三人,此時同病相憐。本應同舟共濟,不該如此互相猜忌才是。四月,以你看,我這一句,對是不對?”

四月尚未回答,月綿卻輕輕地接口道:“千圍,你想說什麼,你就說吧。”

話說到這樣的關節上,也是時候該打破這些彎彎繞了……我細細思忖了一回,想來這二人已經該明白,我已無意糾結三人那點情事。

“我想請四月神君,替我查一件事。”我輕輕地揮一下衣袖,阻隔聲音的雲霧花瓣又包裹住了我三人,“昨日我遇險之事,不知神君可知悉?”

四月點頭道:“隻是知道其事,並不知裡頭如何。我已經散出人去,查探諸仙人在那日的行為,凡有不明者,皆列在嫌疑之內。”

我立刻搖頭道:“神君錯了,不該找那行事不明者。”

四月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來,疑問地向我一望。

我便將昨日之事細細講了一回,說到無酌刺下一劍之際,外麵傳來有人議論什麼,哪位上主開了門的聲音。四月一邊聽著,一雙眼目神采精芒,神色也肅然起來。

“我想神君該查驗的,”我輕輕躬身,向他求懇道,“乃是神界所有糾葛相戀,求而不得之人,這些人中,可有那日曾立於門下苦苦等待的?或有求人辦事,托尋關節,立在門外久候的?又有被師尊上神責罰懲戒,跪拜在門外的?這三種皆可。”

月綿神色猶疑,滿麵上有些驚,又有些恐,如驚弓之鳥疑懼弓弦一般,脫口而出道:“那日帝君曾同帝妃吵架!在紫沉宮大門口立了有一刻鐘的時候,還陪了不是的!”

立時屋中便冷了十分,三人皆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四月立刻安慰月綿道:“放心,不會是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