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又一嬌羞地一睇我道:“你不信?早先你同四月熱絡之時,可知天界多少神仙嗟歎可惜哪?那其中可就有……”
“帝妃!”
我忙截住她的話,真真是心驚膽寒,那安陵二字若說出來,幾可謂是刀光劍影,殺人不見血了。
忙喘勻了氣,我這才接著道:“帝妃……小神不才,隻有打玩意兒的一點小本事。自古有‘巧者工’一句,小神才智僅此而已,實不敢思及其他。求帝妃寬恕體諒則是。”
蘭妃卻露出一副索然無味的臉兒來,小小撅起了粉嘟嘟的嘴唇兒,嬌嬌柔柔道:“卻是我玩笑開的大了些,你莫放在心上才是。”說著話,一雙大眼兒眨了眨,如水光粼粼,又揮手叫仙娥扶了我起來,話鋒一轉道:“我也是在這裡頭呆著,實是無聊,不比原先在花都,大家姐妹都在一起閒話。隻是入了這地方……唉……若不是前兒清許帶了幾個新妹妹來,我可閒得慌死了!說起這個,我倒想問問你,你可見過那清許的臉兒長的什麼模樣?”
我搖了搖頭:“上神一向是佩戴麵紗的,卻不曾見過她廬山真容。”心內又思量起來,她卻問我這個做什麼?看她貌似好奇的樣兒,那眼神中一點凝重怨戾,在彆人許藏得住,在我卻看出來了。
莫非她扔對那花都之主花期心懷芥蒂,竟至延及清許麼?我正思索,她卻又問了些百花都內如今氣象的話。聽去又是思念,又是豔羨,卻是我心中疑竇早起,聽她所言,句句有有機關可推敲的。
忽然外頭腳步輕輕,進來一名小仙侍,那眉眼卻不知為何又三分熟的樣子,神色得意洋洋,見了我,露出一絲猶豫來。蘭妃並不動,隻使了個眼色叫她到眼前去。二人咕噥了幾句。蘭妃喜笑顏開,又轉向我,隨口說了幾句,便放了我出來了。
回了芍藥殿,瑜兒見了我,嚇了一跳道:“上主您怎麼回來了?”
我卻沒工夫理論,不等她說完,便急叫她遣一名妥帖不顯眼的小仙侍去報與四月,要他得空便來。尷尬歸尷尬,如今蘭妃勢如潛虎,萬萬粗心不得。
人派出去,忽然想起什麼,忙又叫了瑜兒問:“那凰閱門口之事,可完了?”
瑜兒雙眼睜得如銅鈴大,道:“正是我方才想問上主呢,我們才得了信兒,上主在凰閱神君門口諷退了諸多神君,隻是四月神君在那裡,卻不知為何與他鬥口。上主,您怎麼反倒問我?”
哎呀,我隻以為鳳棋在那邊兜轉一回,完了事便好了,怎麼耽誤這麼久,倒叫我自己搞穿幫了!!幸而我回來的晚些,隻叫瑜兒見著了我,倒不妨的,我忙“噓”了一聲,悄悄對瑜兒說了緣故,把瑜兒唬得連嘴也何不攏上。
我又問:“怎麼鬥上口了,四月神君說了什麼不成?”
瑜兒搖頭道:“卻沒有說什麼,隻是上主您……不是,是鳳神君一直罵他不絕,我們還想,上主何時是這樣的。”
我扶額無言,這鳳棋想必是玩心起了,借了我的殼子耍起來了 。卻不知我這裡急得火燒眉毛,我出不去,四月回不來,如今那事又如何辦呢?
今日蘭妃叫我,細細想來,卻有幾層意思在裡頭的,一個是煞了我芍藥殿的威風,我雖不解芍藥殿有什麼礙了她的,卻也看得出她的心意,萬不會錯的。第二個是,她知道四月在查怎麼樣的人,也知道她與安陵帝君犯忌,卻是半解釋,半震懾地叫我明白些。又有第三個,我卻雲裡霧裡,她說那些拉攏我同安陵帝君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要我入宮,於她本是有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她這樣惦記,抑或必定是我離了芍藥殿,就於她有好處了?忽而心中靈光一動,她後頭閒問的幾個,如凰閱,如清許身邊得力的白英,又如她假惺惺歎惋過的桃花君子韶華,無一不是百花宮中辦事的中流砥柱。
她這一層歹毒深意,竟有些昭然若揭的意思了!
我心中一股火,霎時按捺不住,就要入百花殿去尋琅軒小主商議。又轉念一想,這隻是我一家私心忖度,做不得準數的。再加如今鳳棋未回來,我便不得出去見人,真真急煞我也。
正滿屋亂轉得如熱鍋螞蟻,瑜兒忽然又一臉驚詫莫名地跑進來道:“上主,那外頭凰閱神君的事還鬨著呢,卻有一個四月神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