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為出不得門,滿屋亂轉得如熱鍋螞蟻,瑜兒忽然又一臉驚詫莫名地跑進來道:“上主,那外頭凰閱神君的事還鬨著呢,卻有一個四月神君來了。”
這“有一個”三字,當真妙的緊,瑜兒如今越發進益了些。我忙道:“就請進來吧。”
瑜兒頭兒還沒探出去,那一身黑衣的人已闖進屋來,進門一開口,我二人異口同聲,大聲道:“怎麼是你?”
我與他這一同聲,倒都楞住了,這樣同氣,心裡頭不由想起當初,便有些動蕩起來。
我暗自忍下,又開了口,卻竟又與他同了聲:“你……”
我麵上都燒起來,要低頭又不是,隻得搶先對他道:“你先說吧。”
四月亦有尷尬之色,不解道:“我以為你在牡丹殿外,怎麼居然叫我來這裡?”
我隻得將蘭妃忽然召見,便請鳳棋變化了替我去助凰閱解圍一事告訴了他。隻咬住不敢說,那鳳棋原是替我去罵他的。
“你呢?明明瑜兒說你在牡丹殿外,怎麼你倒來了這裡?”
四月皺了皺眉,左右看了看,才局促道:“也是有人替我去了牡丹殿外。”
這可好,我非我,他非他,假鳳虛凰湊作了一處。卻不知是哪個如此倒黴,替他受了鳳棋這一頓罵。
此時卻並不是說那趣事的時候,他已鄭重道:“我今日,去了一重天。”
一重天?一重天乃是龍族生息之地。莫非他前去探那龍族小公主晏妙的門前之事?我這邊疑問看他,他便點了點頭道:“我正是為晏妙而去。”
“探得如何?”
“那小公主之事,不過是小兒女玩鬨。但是卻發現了另一件異事。”四月神色肅然,輕輕將衣袖在半空之中一拂,屋中便霎時浮現一團雲霧,變化多端,有的散開,有的凝聚,不幾化出形態來,上一道乃是雲霧天,下一道乃是海水地,中間又有一道懸瀑,直從天中央灌入到地中央。這卻是那一重天,龍族棲居之地的形態。
四月便指著道:“這一重天的懸瀑,乃是其上八重天際的泉水傾注,極為浩大,落入一重天海子中,激起極大的水霧來。在這水霧之中,又盤亙錯節著無數的島嶼。大多島嶼,在我九重天上都有圖樣作畫,唯還有少量密島,隱在那雲霧密結,風勢凜冽的重重圍護之中。我九重天並不知其底細,龍族又不肯儘數交待出來。”
四月向來是寡語的人,同我一起,常常並不說什麼,一握手,一顰笑,便足可談笑了。而這樣一個人,說起這些公事來,卻又滔滔不絕。我心中忽然開了些岔,不知他與月綿一處,可話多些?
“千圍?”
“唔……什麼?”我一驚,才見他有些不悅地瞧著我,卻渾似往日我對他說什麼漫不經心時,他那一副生氣的樣子。我心中忽然有笑意,又未笑出,心中忽然一酸。我忙遮掩道:“你說著,我在聽。”
話語中,卻隱隱有些哽咽之音。
四月本是怒容,聽我一句,竟眼中忽閃一點水光,把頭低下去沉了一沉,又繼續說了下去:“這次我去一重天,有朋友替我遮掩蹤跡。這位朋友竟告訴我,有九重天上一非可意料之人,常常會去這些不知之地中的一個,叫做風烈島。”
風烈島?
九重天上有六座神秘的島嶼,據說當年始祖帝俊神君建立九重天,並不是因為法力不夠出現失誤,而是空間錯落的玄妙,使得這些島嶼隱秘在九重天的各個角落。
若是特意去尋,或許很快便失落在了這種類似於虛空之地的地方,所以甫上九重天,便被那時分管我們的上仙好生囑咐過。
說曾經便是有小仙不了解情況,在小島附近便消失了蹤跡。又有傳言,說那島上的路徑,是誘人通往上古魔獸聚集之地,一旦去了,唯有死無葬身之地。
這風烈島,便是其中極少的二三個曾有人探過,知道名字的島嶼。卻隻是知道在一重天之中,再要尋時,就難了。竟是九重天上哪個意外高人?竟不僅尋得見這危險之地,還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
四月接著道:“我那朋友,曾在九重天見過那上風烈島的人。但隻是麵熟,卻說不上是哪裡的,如今我帶了這個來,給你看看。”
說話間手中一展,卻是龍眼大一圓透明如冰的寶珠。不是旁的,就是留影化像的影珠。
我接在手內,將眼望了入去,隻見一小仙娥,眉目秀妍,斜目抿唇而笑,聰明皆露在外頭。若是往日我必定想不起的,若是後日我必定又模糊。恰恰是今日,我便一眼認出了她!
“這是帝妃蘭芷手下的仙侍!”
這正是今日蘭妃宮中,得意洋洋報與了蘭妃什麼的那個。若不是她,隻怕蘭妃還不願放我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