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許上神睡夢之中忽然掀開麵紗,緊閉雙目大聲叱問道:“我是花期!安陵!你為何將我封印?”
清許上神一掀麵紗之時,早見那芙蓉麵上,一邊腮上有一道金黃絲點盤結而成的結印。這邊正吃一大驚,琅軒小主已飛身而上,一把掀起麵紗捂蓋在清許麵上。他這一撲,一瞬之間,隻見琅軒小主雙目一凜,眉峰飛提,一雙鋥亮雙目,神光如電,一眼打在我臉上。
若是他不知清許此語,豈有不驚異瞧看她可好之理?此時乍聞驚詫之事,這一眼竟是先看我!卻如何是要看我?則必是為看我作何反應。可見他必是深知此事。如此這般,便不是平常夢話可解!清許便是那天生百花之神花期,且為安陵帝君設下封印!
“這……”我一顆心,噔噔跳了幾下子,隻覺雙手皆冰涼起來,心裡轉了幾回,也並不再行那些跪拜虛禮,隻靜靜看定小主道,“琅軒小主……此事千圍絕不外泄,若小主不信,儘可散去花魂,以保花都之全。”
琅軒小主坐在榻側,指尖化出靈輝,點入清許上神眉間,眼望著清許緩緩平靜睡去。這才回頭,一雙眼中深思沉沉,全不似小童形狀,思慮一番,便道:“千圍,此事本是我心頭一件極難無法之事。既然今日天緣湊巧,我便告知於你。”
那日說講極長,道是:
創世帝俊神君化入清風,後又托生出形狀一模一樣的蒼梧帝君。蒼梧帝君為人溫雅平和,不諳爭鬥,其治下安靜輕鬆。眾仙各安天命,攜遊天界之間。天宮之中,也無諸多禁忌,尤其是本就有些特權的百花上神花期,常常徑入那天宮中散心遊玩。那棲鳳園中清透碧綠的碧湖,就如百寶叢中奪人眼目的一枚完美翡翠,引著百花上神,日日在那裡流連。
便在那湖畔,花期邂逅一個高大青年,一雙俊目,若繁星璀璨,長相似那蒼梧帝君,又彆具一番不羈英氣。
那時花期輕笑,若百態眾生中最豔麗的那一種,卻不染俗塵。
那時琅軒不防,隻覺得清澈如水的笑容,如陽光射入眼中。
原來琅軒是蒼梧帝君之子,那時花期心思,全在帝俊蒼梧之上。卻不知情態天然,一往而深,琅軒在側,卻將她深深藏入心扉之中。
安陵篡位,蒼梧帝君用餘下的神力將琅軒封印成了小童,交由她抱走。
三重天上,花期以一百花練力敵得過萬千仙兵,雷型台上,二人雙雙身受三百日雷劫,被封印入了百花宮。那琅軒小童,甘願隨她一起,發誓,不再管天地變化,安陵帝位。
二人重生之處,便是百花宮禦園之內幽幽八角花亭。
醒來的花期,已不記得前世痛楚,腮上一道印記封住天然神力,換名叫做清許,以一道麵紗隱去容貌。而琅軒卻曆經幾番百年,從不增長身量,改變麵貌,竟是再不長大。
琅軒小主講完舊事之時,一雙眼中,是深沉如海的情意,守護所愛,無怨無悔。
舊事漫漫如水,才知為何那蘭妃句句糾纏,都與百花宮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種種言行,都是心居叵測的意思。又想起無酌一直覬覦的百花宮後園花亭。如今才知,那花亭是天降花神的封印之處,也必定有靈氣彙聚,積湧在內。他如此鐘意此處,原來竟是因此緣故。
三日之後,百花都內鬨動起一番新鮮事來。牡丹公子府門前眾仙求親不成,反被芍藥花神好生諷責而;又有那正一玄壇四月神君,默默立在那裡,被芍藥花神千圍好生相罵了三日整。
我與四月神君早先之事,原知道的人並不多。縱他定親月綿一事,也未在花都中形成多大的態勢。隻有這事,又熱鬨,又新鮮,又神秘,又值得猜測,一時滿城街知巷聞,人人當做一件稀奇事來議論,又發散出多少荒誕不經的話來,編排得聽不得。
我扶住額頭,整個人趴在桌上,苦苦□□:“鳳棋啊鳳棋……你乾嘛要罵那麼久……你哪怕不想我的名聲,你就不累麼…………”
鳳棋施施然端著一杯茶在喝,白白的臉兒一扭:“還不是因為他!”
一旁的段情,嘻嘻哈哈地:“對,對,皆因為是我,鳳棋才如此大動肝火。”
哼!彆說罪責都歸他!如今哪怕是鳳棋說太陽鳥是黑的,段情也樂哈哈全數答應下來。我懊惱得無以複加,卻再說不出出一句責難的話來,不是不想,實是無力。
“其實那名聲虛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段情又嘻嘻一笑,端了牡丹茶在我麵前,勸我道:“你往日也有淩厲名聲,怎麼就不在意呢?”
我氣得哭都哭不出來:“說我厲害跟這能一樣嗎?!你可知現在九天之上傳的都是什麼?是說我追求那四月神君未果啊!”
從此我算是沒臉在花都行走了!乾脆我投下人世,自生自滅吧!嗚嗚嗚嗚……
我哭喪著臉,接過段情手內的茶。他卻還是笑嘻嘻的,款款安慰我道:“這算什麼?神仙浮於九天,雲霽多有聚散,皆因風月。不論男女,各自都有一分真心真情,這才是大方大心胸。你何必糾結小氣呢?連那安陵帝君,也為賞美人一麵親身來過你芍藥園水閣,你又何必……”
“什麼?你說什麼?”我連忙打斷段情的“諄諄教導”問道。
“咦?”段情倒迷惑起來,“你竟不知麼?你下界不久,那安陵帝君曾私服下降,暗地裡去芍藥園水閣中見過那個月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