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看向瑜兒,卻見她擺手咋舌,頭搖得似撥浪鼓般。一旁玥兒也飛快地道:“小侍們並不知道這樣的事!”
這麼一來,段情也收起了嬉笑的麵孔:“我那日在園中覷見,還以為是他專門安排了,安安靜靜地來,原來竟真的是掩人耳目,偷偷摸摸來的嗎?”
安陵竟曾來過水閣!見過月綿?
清許的封印是安陵下的,她與琅軒托生在禦園花亭之內。而月綿是因偷入花亭獲罪,羈押軟禁在我處。安陵來了,卻未對月綿有何不利。而月綿竟也從未提及此事。莫非安陵來訪,與四月月綿定親一事有什麼關係?又莫非無酌派遣月綿去探測禦園花亭,乃是為了解開清許的封印嗎?安陵早知無酌存在,卻毫無動作,又莫非這二股人馬,竟是一夥?思及蘭妃巧笑中一抹戾氣,不由滿腹狐疑,皆化作寒冰。
鳳棋從先就隻是在聽,此時忽然言道:“千圍你下界時,我也常見過安陵帝君微服的烏騅車停在四月府門之外。那車上附有帝君神力,白日過市,不顯其本形,夜中穿街,如黑霧無聲。本是上極密的事。卻因我總管督防之職,便見過幾次。”
話說到此處,滿室寂靜,鴻毛落地也得驚心。
卻在此時,外間仙侍傳入一道花箋來,隻見字跡修長飄逸,是牡丹公子凰閱,說有一件急事,請我去殿中敘話一回。
我忙強壓下心中惴惴不安,輕輕與段情鳳棋說了一回,此事當小心為上,萬勿外傳等話。便作彆二人,忙向牡丹殿而去。
凰閱內堂匾曰閱逸堂,闊大明亮。凰閱廣袖如雲,身披素白錦袍,靠在那烏木大椅上。一派氣象,怎生竟如此雍容富貴。這凰閱,本尊是一朵雪白中帶著透明的極品牡丹,凡間稱為“鳳求凰”。如此一位翩翩公子,鳳目輕挑,青絲如瀑。這樣風情哪怕九天仙境,也難有人匹敵一二。
也怪不得那些仙君個個傾慕了。
凰閱見我來了,竟一點也沒有急事的意思,派了仙侍安排座位仙茶,又問了我一回門前之事,話說到一半,又若有所思一般靜默了下去。
“凰閱公子,千圍素日為人,君也是儘知的。有什麼難言之隱,請君但講無妨。”
凰閱不失雍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又沉了一沉,才開口,緩緩道:“千圍,你也知前日群仙求親,這事……實是荒唐。”
桃花公子韶華隨了魔君去後,連著我家神君凰閱也被聘禮愁暈了頭。想是韶華離開時候那傾城的一笑,讓天兵天將、各路神仙尋出了些許斷袖的念頭。卻這樣事體,本是兩情相悅之事,往日也有往來絡繹的仙君,隻要講清凰閱毫無此心,便也不難應對。如那日聚眾打搶一般的事,說不得,確是太過荒謬不經了。
我見凰閱擔憂之狀,有些深意,便問道:“公子,你究竟是想說什麼?”
凰閱輕蹙眉頭道:“我今日,已向百花上神請報,準我下界躲避。”
下界?下凡乃是要經曆九重天劫的!豈是說避便避?更又加,他去了,遍尋這牡丹殿下,何曾有一個人壓服得眾,成為這百花冠中之冠?
“你不必擔心。清許上神替我將花神朱砂印封印在體內,禁製結束後回花都時,用口訣還複便可。然我法力未失,牡丹花神依舊是我。”凰閱似乎總能看出我心中所憂,依舊平靜如初,“至於天劫,我並不怕。”
“但……但……”但我怎能眼睜睜看你去經天劫?我心中急速思索,忙不迭道:“不如請百花上神奏請安陵帝君,稱你不堪煩擾,下界查驗百花,賜你令符?想來百花上神,也算有這個……麵子……”
話說到後頭,連我自己都心虛,我剛剛才知道安陵帝君封印花期,意欲不利百花都……如今這符紙能否賜下,誰又知呢?卻還希望能試一試…………
凰閱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道:“此事卻是不能的。”
“可……”
我還欲爭辯,請他試試這躲避天劫唯一的辦法。凰閱卻將那長長如玉的手指在唇間一豎,比了噓聲手勢,道:“我不試,自然有我的道理。”
說完話,卻把長袖一揮,屋中瞬間螢光一現,化出一道光影凝結,變成了一個人影,卻是一個窈窕小仙娥的背影,身著牡丹殿下的仙侍的宮裝,正急匆匆向前行走,走著走著忽然聽見背後有什麼聲音般,驚異地一回頭。
“啊!這是!”我雙手捂住口,才堪堪掩住驚叫,這是那日蘭妃身邊的仙侍!!那日,那日蘭妃召我入宮,正是眾仙在凰閱門口求親。而且,我見到那小仙與蘭妃耳語時,那二人麵上不軌之事得逞的得意之狀!
凰閱見我認出了這小仙侍,微微冷笑道:“你既然知她是誰就好。那日我門前這些求娶神仙,其實全是她在背後攛掇,又向外散布我心中屬意的說法,這才……”
凰閱深深蹙眉,煩惱不已。
這便是說,安陵與蘭妃,已向百花宮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