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洄正在氣頭上,聞聲直接摔門就衝了出去。薛雲妙連忙去追,卻隻看見轉瞬即逝的背影,不由微微歎氣。
“回去記得擦藥。”
身後傳來大哥的聲音。
薛雲妙轉過身。
薛潤眉眼生得嚴肅,娘親總說他是幾個孩子裡最像爹爹的人,但她知道長兄骨子裡其實比爹爹還要執拗剛正。想到這,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為何一直看著我?”
薛雲妙笑起來,“沒事,隻是太久沒見大哥了。二哥隻是在氣頭上,過幾日就會好的。”
“……你,不惱我?”
“大哥說的都是對的,雲妙又怎會生氣。……對了哥哥,春景酒樓的事…是不是會牽動很多人?”
薛潤有些意外,她以前從來不會關心這些的,向自己詢問最多的也是蕭玉堂的近況。
“若隻是酒樓起火未必會有那麼多影響,但這次不同,昨夜與你一同被困在酒樓裡的那名男子,乃是東宮殿下。”
薛雲妙瞳目一顫,萬萬沒想到那人竟然會是太子。
等等,太子?!
前世春景酒樓起火後不久,她曾聽人說東宮殿下意外身患惡疾,聖上尋遍世間名醫都未曾治好,以至於過了兩年便病死床榻。
難道起因就是這場禍事?而她竟然在無意間救回了太子?
那太子沒死的話,那蕭玉堂是不是就沒那麼容易奪得皇位了?
薛雲妙忍住驚愕,“陛下會不會怪罪下來,我們……”
“你算是救了太子,二弟又與此事沒有瓜葛,罰過後禁足幾日不要出去惹禍,此事就算揭過了。”
原來如此,難怪兄長要故意大動乾戈懲戒他們。雖然他們和這件事關係不大,但畢竟也算在場,聖意難測誰能保證不會牽連到他們。
隻是二哥恐怕不會理解這份苦心了。
“那太子傷的嚴重嗎?”
“聽聞隻是傷到腿部,但性命無礙。”
薛雲妙追問:“可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譬如……永遠也治不好的那種,會讓身體愈漸虛弱的那種?”
“並未聽聞。”薛潤盯著她。“為何這麼問?”
薛雲妙尷尬笑道:“沒有……隻是那老者下手太重,我擔心殿下出事。”
也不知薛潤是信還是沒信,但總歸沒有繼續追問。
兩人又聊了些許,薛潤便提到昨晚蕭況逢救她一事。
提起他,薛雲妙忍不住想到那手上的傷,憂慮地唇角都耷拉下去了。可她既已決定與蕭況逢減少來往,怎麼還能去探望呢。
許是看出她的遲疑,薛潤忽然說可以替她走一趟,薛雲妙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蕭府,西院。
薛潤到院內時,蕭況逢正在擦藥。
他確實如薛雲妙所說傷得不輕,那兩隻手上血肉模糊,恐怕是一段時間內都不能碰刀劍了。
對於此人秉性薛潤不敢下定論,但也不覺得蕭況逢是什麼善良到能不顧自己的生死救人之輩。那夜春景酒樓,假使他不知曉太子在場,那又是為何要拚死闖入火場,為何不惜毀了雙手也要撞開火石?
薛潤想起父親同他說,蕭況逢有向薛家提親之意。
可他與妹妹又是怎麼認識的?
薛潤落座,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對方。
蕭況逢任由對方探究的目光遊移,自顧自將傷上的布條纏緊,隨後披上外衫,才開口:
“薛公子找蕭某有何事?”
“蕭大人救了舍妹,在下自是要來探望。”
“舉手之勞。”
蕭況逢的語氣冷淡,看起來沒什麼心情招待客人。薛潤也沒有不滿,命下人將兩個盒子送進來。
“這裡是些上好的傷藥和補品,對付蕭大人的傷勢綽綽有餘了。”
蕭況逢一動不動,看得出薛潤這舉動不是真的為感謝他而來。
“蕭大人見義勇為在下感激不儘,但不希望有些人趁機借題發揮,讓舍妹和這件事扯上關係。蕭大人是聰明人,想必明白。”
“……嗬。”他短促一笑,“你是擔心薛小姐和我扯上關係吧?”
薛潤笑而不語。
“舍妹天真懵懂,在下擔心她被人利用,也隻能處處小心。”
說的委婉,不過是覺得蕭況逢圖謀不軌,不想讓薛雲妙與他有瓜葛罷了。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這話聽起來難聽蕭況逢也不能說什麼。何況薛潤猜的也沒錯,他對薛雲妙確實居心不良。
倒是一旁的李宛童氣得臉都綠了。
京城人皆說薛家大郎將來必定子承父業,蕭況逢原以為不過是恭維,現在看來竟不是虛言。但他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成。
“薛公子如此小心翼翼,可問過尚書大人的意見。”
“父親不會同意的。”薛潤皺起眉頭。
“若是聖上賜婚呢。”
薛潤身影一僵,投向對方的目光帶著隱怒,“蕭大人,你就絲毫不顧舍妹的心意嗎!”
蕭況逢冷笑不語,接著轉身往裡走:“宛童,送客。”
薛潤被李宛童麵色不善地“請”了出去。
看著關上的蕭府大門,身旁小廝露出擔憂的目光,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薛潤緘默不言,半晌後對小廝開口:“去吏部尋蕭玉堂蕭大人,就說戌時鶴軒樓,薛潤有要事與他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