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法師袍的弗雷德裡克出現在門口,簡直像在湖麵上投下了一顆石子。和平常不同的是,他是在翻滾的湖麵上被投下去,而投下去後整個湖麵變得風平浪靜了——所有人(假使那些奇怪的種族也算是人的話)都停下了動作,驚奇地盯著他們。
他無視了所有的目光,好奇的、鄙夷的、嫌惡的、欣賞的,或者還有色情的,直接走到櫃台前:“一間房。”
長得像蜥蜴的獸人老板抽著煙鬥,用藏在透明瞼中的紅眼珠迅速打量他,最後稍微點了下頭:“有錢嗎?”
弗雷德裡克掏出一枚金幣扔給它,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催促老板快點。貝塔已經扔下了大腳,警惕地挨著弗雷茲大人以便保護他,小機器人看向四周,覺得那些東西真是太可惡了,它們竟然還當著人的麵抽煙喝酒呢!太不健康了!
老板掏出一塊又黑又粘的毛巾,仔仔細細地擦了擦金幣,又戴上眼鏡湊在燭光下看了看。貝塔忍不住生氣地瞪著這隻不好好發育,偏要裝成半個人的蜥蜴。
“你這個小傀儡,可真是不友好。”蜥蜴老板特意看了看貝塔,毫不介意地對它說。弗雷德裡克扭頭看了它一眼,貝塔低下了頭。
漫長的等待過去了,老板終於慢吞吞地說:“嗯……曼紐爾的金幣,也是金幣。”它朝那枚金幣狠狠啐了口口水,罵了句人類聽不懂的臟話,又仔細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鎖進了櫃子,“來吧,跟我去房間,夠住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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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裡克忽然問:“附近有神殿嗎?我要找個祭祀……”
獸人老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出去時還神氣活現的大腳,慢吞吞說:“你不是法師嗎?招祭祀很貴。”
於是,貝塔拖著奄奄一息的獸人進了房間,又在弗雷德裡克的示意下把它放到的鋪得很整潔的床單上。
聖騎士走上去,看了看大腳起伏的胸膛,轉頭對小傀儡說:“去把留在旅館的東西拿過來。”
貝塔聽到他說話的瞬間,身體立即前傾了一下,可還是站在床邊沒動。
“怎麼了?”弗雷德裡克俯下身觀察獸人的情形——這時發現身後沒動靜,有些不高興地抬起頭注視著它,“快去。”
“我不能……”貝塔垂下手,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它能感覺弗雷茲大人好像對自己不滿了,它也一直想做個討人喜歡的機器人——可它還是不能服從這道命令,“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
“為什麼?”弗雷德裡克看起來有些驚奇。他們來奧利蘭的這一路上,小傀儡可沒少乾突然把他丟下,飛出好遠就為了給兩個滾在地上廝打的小孩勸架之類的無聊事——通常,它會被合好的小孩追著打回來。
“有危險。”對於勸架和照顧人到了癡迷地步的小傀儡斬釘截鐵說。
“什麼危險?”弗雷德裡克攏著袖子,在屋裡繞了一圈,這模樣看起來可真像個法師了。他回到床邊,把手放到獸人滾燙的額頭上,仔細回憶著黑魔法裡的治愈術——該死的,黑魔法有治愈術嗎?!想了半天,冒牌黑暗法師咬牙切齒地念了一句咒語,金色的光芒一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
“獸人是一種有害生物,除非徹底死亡,我不能讓它們和人類單獨接觸。”貝塔低聲說道,邏輯處理器告訴它這樣說後果很嚴重,可是它不能撒謊。
“……”弗雷德裡克深深看著它,最終把頭轉了回去。
大腳身上的傷口開始好轉,它微微張開了雙眼,吃力地看了看自己的救命恩人。等到漸漸清醒起來,獸人才掙紮著露出驚駭的表情:“你不是……”話沒說完,立即又覺得腦門一痛。暈了過去。
弗雷德裡克丟下床頭的木頭茶杯,上麵還沾著獸人腦袋瓜的血……他鎮定自若地對貝塔說道,後者正為他的暴行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說些什麼:“好吧,我們有必要談談。”
小機器人閉上嘴,乖乖把手背到身後,準備聽主人的教誨。然而聖騎士隻是指了指一邊的椅子:“坐下。”
貝塔規規矩矩坐下來,把手放在膝蓋上,抬起頭盯著他。
冒牌法師坐在了另外一張床上,打量著他從來沒有真正用心看過的小“傀儡”,最後,他歎了口氣說:“你不是傀儡。”
“哦,我不知道啊。”貝塔猶豫著回答道,“大家都說我是……”
“你到底是什麼?”弗雷德裡克打斷它,直截了當地問。
“我是機器人。”貝塔十分認真地回答,“人形軍用機器人貝塔C223。”
聖騎士相信自己不止一次聽到過這個詞,但從沒有去想過,這一次,他真心實意地問道:“機器人是什麼?”
“哦……”貝塔想了想,“機器人是靠自身動力和控製能力來實現各種功能的一種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