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裡克在做這輩子都沒做過的事情——他在被迫跟一個黑暗法師討價還價。要知道在他的前半生,可從來不肯跟人講條件。
“親愛的,我很喜歡你。”艾維爾打了個哈欠,接著說,“可你也不能這麼侮辱我。”
“是你在侮辱我。”弗雷德裡克也安靜地坐在桌邊,憤怒地指出某個黑暗法師裝作沒發生的事實。
“哦,洛克文奇啊,要是被黑暗法師留下靈魂都算侮辱,那這個世界上還有沒受過侮辱的人嗎?!”
“你要我把靈魂留在這裡,”聖騎士冷冰冰地提醒他,“就是在逼我自殺。”
“因為不得到你的允許,想弄死你比較困難。”艾維爾認真地解釋,雖然他說的這些話這裡的兩人都心知肚明,“我很久不親自動手殺人了。”
弗雷德裡克保持沉默,他不想再在這種無聊的爭執上浪費力氣,所以他們的談話再次告一段落。
然後倆人同時感覺到力量的波動。
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樓下響起:“請問有人在家嗎?”
弗雷德裡克驚訝地看著艾維爾,對方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蹬蹬蹬蹬的腳步聲,新的進入者正在上樓。
閣樓的門再次被推開了,貝塔小心翼翼地探進腦袋:“請問……哦!弗雷茲大人!”
它推開門衝了進來,撲到弗雷德裡克的懷裡,把他摟得差點透不過氣。
“哦,洛克文奇。”艾維爾皺著眉頭說,“現在的沙利葉都管自己的副團長叫大人了?世道真是變了。”
弗雷德裡克把貝塔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疑惑地打量它:“沙利葉?”
貝塔激動地說:“哦是的,沙利葉小姐,她叫我來這裡!”
艾維爾皺了皺眉:“洛克文奇啊。”
小機器人聽從吩咐,離開艾薇兒小姐的屋子,帶著大腳往馬諾城走,曆時三小時27分鐘5點5秒。這遠不是它最快的速度,但是它目前的極限。
它從空中墜下,最後一秒把大腳從簡易飛行器裡甩了出去,然後它在大氣的阻力中迅速下降,以為自己要撞壞了,正在用最後的能量估算維修代價。最後卻落入了一個不溫暖也不寬闊懷抱——那個銀色頭發的少女走上前,十分輕巧地接住了它,把它放在地上。接著和其他聖騎士初見麵一樣,送了它一道白光。
貝塔震驚了,中央處理器甚至暫停了一次,那不是弗雷茲大人的那種毫無感覺的白光,而是它十分熟悉的,並且自從來了這個星球就一直在渴求的——能量。自從來了這個星球,它的能源儲存器第一次亮起一格綠燈,那是部分充電的表示。
“我是沙利葉。”銀發少女簡單地說道,“書。”
“你好,我是貝塔,書……”貝塔調整內存,轉頭看向被羅傑踩住正嗷嗷叫的大腳,為了防止高速飛行時把書燒壞,它一直將書放在大腳的身上,並且提前將它扔了下來。
沙利葉得到了艾維爾的魔法書,然後轉過臉把書遞給它說:“你還好嗎。”
小機器人捧著書踉蹌,結結巴巴地說:“你,你還好嗎?”
就算自己的邏輯處理器被高溫破壞了,一個人類少女,也不可能空手接住從千米高空落下的機器人,並且毫發無傷!
可是,沙利葉是人,她的心臟很有規律的跳動,大腦也在進行血液循環——機器人可能也會犯各種錯誤,但永遠也不可能認錯人——然而,貝塔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沙利葉纖細堅韌的骨骼,在自己的探測底版上發出微弱的光芒——這說明,她的骨骼絕不是由碳構成。而是某種金屬,小機器人開始迅速核對資料庫。
“團長!這隻傀儡不是應該銷毀嗎?”貝塔還在掃描,一名陌生的聖騎士發出了疑問。羅傑聞言,身體立即前傾了一下,似乎想要說話,卻被艾爾的眼神所製止。
貝塔忍不住顫抖。
沙利葉抬起清澈的,冷冰冰的雙眸,緩緩掃過站成一隊的聖騎士。他們紛紛低下頭,接受團長毫無感情的訓斥:“那麼,你們誰能淨化它嗎?”
她的聲音冰冷,說出來的話卻意外的叫冒牌小傀儡安心:“既然無法淨化,它就不是黑暗子民。據我所知,它沒有傷害人類,也沒有破壞秩序……神包容一切合理存在。”
“感謝神。”聖騎士們異口同聲地讚美。
“事情由你開始。”聖殿騎士團的團長麵無表情站在一個小小的圓圈裡,輕輕跺了一下腳,那個圈放出耀眼的光芒,逐漸湮沒了小機器人抱著書的身影,“……也應該由你結束。”
貝塔萬分感動地對弗雷德裡克說:“沙利葉小姐雖然很奇怪,但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