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起什麼似的，迅速扭過頭，十分有禮貌，帶了一點喜滋滋的意味向靜坐不動的艾維爾打招呼：“哦！你好！午安~請原諒我剛才太激動了！我叫貝塔，貝塔C223，您可以叫我貝塔……”

弗雷德裡克摸了摸它的頭。貝塔幸福的，小心翼翼在他手心裡多蹭了蹭。經曆過這一次可怕到了極點的離彆，小機器人發誓再也不離開弗雷茲大人半步，哪怕把它燒成一堆廢鐵也不行，弗雷茲大人果然還是需要它照顧的！隻要它一不在身邊，立即就出事了吧！

當它抬起頭，又開始大驚小怪：“哦！你的手！弗雷茲大人！你的手怎麼了！天哪！”

弗雷德裡克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指，它們變得異常蒼白，接近透明。

艾維爾還坐在那裡，用著懶洋洋的腔調和事不關己的態度說：“哦，弗雷茲大人要跟我融為一體了。”

“哦先生！從理論上說，人跟人是不能融為一體的。”貝塔帶著小小的歉意，委婉地糾正了一下這位陌生人的語法錯誤。接著便瞪大了眼睛，抓過聖騎士的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給他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然而小機器人驚恐地發現，它的儀器全部失效了！

它們明明都在運轉，卻得不出任何結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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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是貝塔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但是資源管理器立刻告訴它這種情況很常見，尤其在惡劣的環境中，比如磁極混亂，或者靠近黑洞時。所以它沒有太過驚慌，開始努力啟動應急程序，同時給自己全身檢修，“唔，請稍等一會兒弗雷茲大人，我給自己做個檢查……很快就好。”小機器人伸出手，在弗雷德裡克的手背上安慰性的，輕輕拍了拍。

艾維爾說：“洛克文奇啊！瞧見沒有？它還會安慰人呢！

正在內部掃描的貝塔眨巴眨巴眼睛，以為自己得到了表揚，然而它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開心了，弗雷茲大人的情況很嚴重！它必須儘快把自己修好。

所以它隻是很感激地對黑魔法大師說：“先生，你真好！請稍等一會好嗎？”

有那麼一瞬間，弗雷德裡克懷疑自己聽到貝塔發出哢嚓哢嚓的奇怪聲響，好像無數帶有鋸齒的車輪在轉動……然而他很快發現這是幻覺，重新打起精神的冒牌小傀儡捧起他的手，容光煥發道：“來，我們再做一次檢查，不要怕。”

貝塔的心裡很緊張，拚了命地努力掃描，可是它再次發現，還是什麼結果都沒有。連弗雷茲大人的體溫和脈搏都測不出來。

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貝塔緊張地思考著，它的同伴們進入過各種因為星球爆炸造成的異空間，但是探測結果報告，隻有部分抗高壓儀器還能使用，或者受到乾擾出現異常，但那也總歸是有反應啊……可是在這裡……機器人身上的一切都好似不存在——它們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這不是受到外物乾擾，這是空間的規則改變了。對機器人來說，宇宙裡還有很多它們不能理解的現象……機器人不是人，永遠隻能根據實際情況逐步應對變故，而不能事先設想好可能的困難並加以預防。

現在，小機器人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煩。它深吸一口氣，把腦袋蹭到聖騎士的胸前，結結巴巴地說：“弗雷茲大人……我壞掉了……”

按照程序，它決定使用它的同伴們從來沒機會試用過，但《機器人須知手冊》裡一直都特殊標誌的第一條：如發生不能排除之故障，當在關閉自動係統後立即向人求助，以免損失難以挽回。

因為一直沒有人類，這一條守則機器人幾乎完全用不著。當發生不能排除的故障時，最常用的方法是使用第二條的報廢或者第三條的更換處理器。

小機器人低著頭，忐忑不安地看主人的腰帶。弗雷茲大人會修好自己嗎？根據以前的邏輯分析，他似乎沒有這個能力……但是規則總要遵守，而且人類的潛能無限，說不準他就會修機器人呢！

弗雷德裡克把貝塔的腦袋從懷裡扯起來，聖騎士不該幸災樂禍，然而他十分想在它腦門上敲個百十下，嘲諷幾句曼紐爾在上你也有壞的一天，可他說出來的是：“怎麼這麼重。”

貝塔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哦，對不起弗雷茲大人，我不是便攜式的……”

聖騎士懶得去想一個便攜式貝塔是什麼模樣——總不至於直接黏在他的袖子上——他現在得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對抗黑暗之力上了。

貝塔沒有了探測儀，隻能用圖像辨彆現場——它看到那位陌生的先生還是坐在那裡——貝塔現在終於明白自己哪裡出了問題了。從來到這裡的開始到現在，它都沒有使用任何儀器，可是，機器人本身就是由一係列的儀器組成——那麼現在自己是什麼呢？

它能思考，儘管邏輯處理器已經停止運轉，它能觸碰到弗雷茲大人，儘管識彆儀早就不在工作，它還能看見自己的身體……光感應係統卻沒有任何回應。

這是什麼情況？

能看，能聽，能說，能動，卻跟機體構造無關？

貝塔拉住弗雷德裡克的衣袖，它被徹底地搞糊塗了。

“哦，我需要分析器……”小機器人瞧了一眼還在跟陌生先生大眼瞪小眼的弗雷茲大人，沮喪地自言自語。手心卻攥得更緊了。

弗雷德裡克正對四周越來越濃鬱的黑暗忍無可忍，想到乾脆把艾維爾乾掉算了，忽然感到衣袖又被拉住。他帶了點惱怒地低下頭，卻發現小機器人的手指間，隱約顯示出自己衣袖的紋路。

艾維爾也垂下目光，看向冒牌小傀儡正變得半透明的身體。黑暗之力逐漸聚攏，他那可以穿透黑暗的雙眼甚至能看見緩緩成型的巨大漩渦……大約它們也覺得，對付這麼個小家夥，比對付一個奧爾蒂斯容易得太多。

貝塔一無所知，還呆呆地蹭著弗雷德裡克，嘀嘀咕咕說它那些永遠沒人理的嘮叨：“弗雷茲大人，這位先生，我們走吧，快點離開這兒……哦，我的探測儀失效了，我覺得這裡不太安全……不過彆擔心，我會保護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