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爾微微笑了一笑,在弗雷德裡克看來他的笑容可惡又狡詐。然而這位臭名昭著的死靈法師卻終於揮了揮手,驅趕了圍繞著貝塔的黑暗洪流。
“規則就是這樣的,沒有交換,誰也得不到答案。”黑暗法師輕聲說道,語氣不容置疑,“但是……該死的沙利葉。”
弗雷德裡克按住貝塔的肩膀,現在那裡又恢複了實體的模樣,而不是可怕的透明色。
“她知道我不能留下這個家夥。”艾維爾冷冷地,帶著一絲惱怒,“否則她會得到夢寐以求的軀殼……”
弗雷德裡克的眼神逐漸清晰,雖然艾維爾的話顯得十分淩亂,沒頭沒尾,但那正是艾維爾真實想法的表現——就算是法師本人也要遵守規則,在靈魂之地,主人的任何想法都將化作語言。
這是最真實的地方,在這裡沒有人可以欺騙。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說出來的必須是事實。
“我們來做一個交換。”在懊惱地自言自語了一番以後,黑暗法師歎了口氣,有氣無力地看著小貝塔說,“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答案,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您需要我做什麼?先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鬼門關走過一趟的貝塔毫不猶豫,簡直快要開心地哭了。
“不是在和你說話,親愛的。”艾維爾把目光轉向它身邊的弗雷茲大人,絲毫不顧冒牌傀儡臉上露出傷心的表情,“奧爾蒂斯家的孩子,我們做一個交易。”
弗雷德裡克沉吟著,貝塔的出現顯然打破了艾維爾原本的計劃——當然它的出現打破了所有人的計劃——包括他自己的。
“艾維爾,你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做交易。我是……”弗雷德裡克做出了決定。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聖騎士,你們那血債累累的審判庭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黑暗有關係的人……”艾維爾嘀咕著,“天呐就不能換點兒新鮮的說法嗎?”
“艾維爾?”貝塔終於從自己“出故障了,怎麼辦,為什麼出故障,怎麼辦,必須維修,怎麼辦,沒辦法修好,怎麼辦”這個無限悲傷的死循環中掙脫出來,驚喜地問,“請問您也叫艾維爾嗎?艾薇兒小姐的曾用名也是……”
它被打斷了。訕訕地抬頭看著按住自己肩膀的弗雷茲大人,貝塔小心翼翼道:“哦,弗雷茲大人……我說錯了什麼嗎?”
“啊……難怪你有恃無恐。”艾維爾滿意地笑了笑,當然在聖騎士眼中那依舊是狡詐無恥的笑,“你們手裡還有一個我是嗎?是哪一個?唔,其實也無所謂了。”
弗雷德裡克沒有說話,他也不需要再說話。
艾維爾喃喃自語了片刻,歎了口氣,略帶了一些無奈的樣子說道:“我可不想被自己的亡靈打攪,尤其是最近……好吧好吧,我有一點私事想問問你,本來問誰都是一樣的,也不算是交易。”
弗雷德裡克問:“你想問什麼?”
“我記得以前碰到過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奧爾蒂斯,也是個聖騎士來著。”艾維爾慢吞吞道,帶著一絲似乎已經漸漸褪去的溫度,“你們長得很像,名字也差不多,應當是親戚吧……後來他去哪兒了呢?”
貝塔感到自己肩膀上的力度陡然加重了好幾倍,它吃驚地握住主人的手:“弗雷茲大人?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聖職者沒有親戚,曼紐爾的子民都是我的家人。”過了一會兒,也有可能是很久之後(小機器人已經無法正確感應時間),它才聽到弗雷茲大人冷冷地開口,聲音如同萬年不化的堅冰,“聖殿也不會容許背棄光明之人存在。”
艾維爾安靜地看著年輕的聖騎士,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然後他閉上眼說:“我明白了。”
貝塔呃了半聲,它想說我不明白,但是分明已經不在運行的邏輯處理器似乎在提醒它,最近犯錯已經夠多的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多嘴的好——弗雷茲大人的心情似乎很糟糕?
“艾維爾……先生?”又沉默了一陣子,貝塔還是決定主動采取行動——畢竟乾等著不符合機器人的行為準則——它得先為兩個寶貴的人類排除危險。
“沙利葉或許知道答案。”艾維爾並沒有答應貝塔,隻是睜開雙眼,再次回到了波瀾不驚的狀態,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色,好像吸走了全部的光線,“但是沙利葉不會告訴你。”
他用原先那種平淡的,懶洋洋的語氣道:“我們都知道,洛克文奇起先並不是什麼神。”
弗雷德裡克用厭惡的眼神表示自己當然早就知道這回事兒——人人都知道洛克文奇不過是個偽神,壓根沒有資格和光明神並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