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蔚叔和母親早早的來到了醫院,提著早餐。這一夜,李連時常起身,讓我幾乎沒怎麼睡。李連頂著濃濃的黑眼圈吃了早餐。我從未看到過他如此憔悴,我有一些心疼,卻也在一瞬間提醒自己,他是敵人,不是親人!
母親和蔚叔的接班讓我和李連回了家,李連到家後,直接臥床大睡,而我卻怎麼也睡不著,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得不起身。我開了電腦,發現有一個新的文件夾。這台我又很久沒有打開過的電腦,突然多了一個新文件夾,讓我很詫異。我快速打開文件夾發現是一段視頻,我回頭確認了李連已經睡熟,打開了視頻文件,視頻的開幕就讓我大為驚訝。父親的臉發現在電腦屏幕中央:
胡蝶,當你看到這段錄像時,或許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或者以生命的另一種形式存在,我不敢相信,我現在所知道的一切,我這一生最疼愛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你,一個是你媽媽。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媽媽愛上老蔚。這些年,我理解她,愛她並一直為家庭的完整而努力,可是我還是失敗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走上那一條道路。你知道那讓我多心疼,多難過嗎?其實我也不想相信,但是當那個女子把照片給我看時,我也不得不相信。或許,你會覺得很可笑,一個男人,一個為家庭奔波,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在你的麵前落淚,並憤怒的大吼。但是我隻知道我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你和你媽媽很成功!讓一個男人的脆弱一覽無餘。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我是否應該寬容一點,但每晚上我一閉上眼,那些…那些就會在我腦海一一浮現,我已經無法控製自己了。我是一個男人,男人的尊嚴像一間四麵都是牆的房子,如今卻全部摧毀!我曾以為我的女兒、我妻子和我所組成的家庭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但現在我才知道我錯的多麼離譜。胡蝶,爸不知道你心裡是怎樣想的,也不知道下一步你會做什麼,但是爸想告訴你,爸很愛很愛你……
我捂著嘴,失聲烈切的哭,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心像鑽裂一樣痛。我拿起震動著的手機,接起。傳出母親急切的聲音,你爸現在在搶救,趕快趕到醫院。我沒有思考,直接站起身兀自趕到醫院。母親在搶救室外哭的歇斯底裡,蔚叔說,你爸顱內再次出血,這一次搶救的成功率很低。我腳步沉重的走到母親麵前,她抱住我,用力的,勒得我發疼,但我僅望著醫院搶救室外刷的死白的牆安靜落淚。
這一次,我的天再次踏掉了一半。
時間一分一秒流過,我們都沉默的坐在搶救室外,醫生將父親推出搶救室的時候,他的身體包括臉沉沉的蓋上了一張白布。而醫生說了那句永遠不變的台詞:我們已經儘力了。
我和母親同時撲向父親,父親的身體還帶些溫熱,母親大哭,用沙啞的聲音喊,老胡,你怎麼舍得離開我,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個世界,我該怎麼辦?然後母親開始捶打父親的身體,大聲地喊,你給我把眼睛睜開,馬上走下床來,你不準死,我要你給我醒過來。母親歇斯底裡的哭喊,而我抱著父親斷斷續續的喊,爸……醫生過來拉過母親,麵無表情地說,請節哀。蔚叔走過來抱住母親,母親就在蔚叔的懷裡拚命的哭。蔚叔安慰母親,說,老胡走了,你不能跨,還有好多事要你去做呢!你還有個那麼聽話的女兒,不是嗎?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護士把父親推走,我跪在搶救室的門口望著護士的背影,眼淚不住的掉落。
這種失去至親至愛的疼痛仿佛撕開了心,再澆水一勺火燙的熱油,痛不欲生,讓我哭到昏闕。
母親辦理手續回來很詫異,手中拿著一大堆票據,說,為什麼賬上多了兩萬塊錢。
蔚叔說,會不會是老胡生前那位朋友?
如果是,他怎麼會連老胡的最後一麵都不見,就繳幾萬塊錢到醫院呢?
媽,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你一定借了很多錢吧,給爸辦喪事這都是該花錢的事。既然有好心人給了錢,我們就……
話不是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