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隱哥不能死,人好不容易活一輩子,怎麼能死的這麼容易,水杏想,他老子娘寧願把孩子賣了也要去賭,窮的叮當響還不願意死呢,阿隱哥這麼好的人怎麼能······
水杏看著阿隱脖子上猙獰的瘀痕,嚇得不行,又顫抖著手解開衣裳去看身體上的傷口,身體上滿是鞭子鞭打痕跡和大塊的淤青。
水杏不忍再看,阿隱卻睡得安詳,眉頭舒展,麵目平和。
阿隱卻是又做了夢,夢裡他又回到了那個奇怪的地方。
夢裡的他也是一個瞎子,雖然父母死了,但沒被賣出去,跟著舅舅生活。
舅舅脾氣不好,經常打他出氣,舅舅家裡有個妹妹,舅母因為生不出兒子天天被舅舅打罵。這很奇怪,在他的世界隻有男人生孩子,女人會因為男人生不出女兒而打罵他們,若是生不出便會休棄另娶,有錢人就會在納個好生養的小侍。
舅舅沒有休了舅母,阿隱覺得可能是因為舅母在外麵賺月錢養家,但是舅舅在外麵也包養了個小的。
唔……他不喜歡舅母,舅母被舅舅打罵之後,會過來打罵他,說他是拖油瓶,攪家星。
“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還找我要錢?”舅母拿著掃帚指著他,微凸的眼裡全是凶狠。
阿隱自然的想起來夢裡的走向,但夢裡的阿隱和他卻是不一樣的。
“我發的工資都交給舅舅了。”阿隱垂著頭,呐呐出聲,他現在在一家盲人按摩店工作,工資是直接打到卡上的,卡被舅舅要走了。
“你交給你舅舅了,交給我了嗎?”舅母更氣了,把掃帚直接抵到了阿隱麵門,又開始罵些難聽的話。
阿隱手指繞上陳舊的衣角,向後退了兩步,舅母罵的那些話無外乎罵他,和那早死的爹娘。
最近天氣不好,他那條因為車禍變跛的腿又開始疼起來,他想去買點藥緩解緩解,不然也沒法給客人按摩了。
“舅舅……舅舅不接電話。”是接了的,敷衍了兩句又掛了,再打就打不通了。
舅母聽了這話氣的更狠了,麵目猙獰著,抬起掃帚就開始朝他身上抽打。
舅母打完出了氣就出門了,阿隱一瘸一拐的走回房間,如果那雜物房也算房間的話。
阿隱習慣性的向窗外轉頭,伸出手,等著手指被覆上那一抹溫熱。
很長時間過去了,阿隱的手都在泛酸,但那抹熟悉的溫熱卻還沒環繞過來,他心裡湧上一種熟悉的恐慌,手卻依然固執的向前伸著。
他記起上次那場短暫的“見麵”,手上的溫熱猝不及防的消失,隻剩他站在街頭心頭慌慌不知所措。
“消失了嗎?”他輕聲呢喃,身上忽的覆上一層又一層的冷汗,無儘的恐慌彌漫過來,他無措的捏住衣角,是又剩他一個人了嗎?
阿隱慢慢起身,走向那個鏽跡斑斑的窗台,扶著牆壁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擺出兩人初見那天的姿勢,那天他也是這樣麵對窗台躺著的,在悶熱又潮濕的傍晚,窗外的桂花傳來一股又一股豐盈的香氣,他伸出手想等一縷清涼的風從指尖劃過。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等來,明明是要下雨的濕潤天氣,偏偏連一絲風都沒來,潮濕的悶熱讓他喘不過來氣。
麵頰失望的貼上地麵,阿隱竟有些忍受不了這習以為常的冰冷刺骨,激的他眼淚都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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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楨沉默著回府,雖麵上不顯,卻讓前來迎接的寒噤心頭一緊,她眼神瞬間盯上斜上方隱藏的寒棲。
“看她做什麼?”秦楨察覺她的動作,回頭問她,語氣和往常一樣平淡,好似並沒有什麼不妥。
寒噤麵上帶笑,開始不動聲色地揣測主子的心思。
撿了幾件重要的事開始彙報,秦楨仍是一副情緒不高的樣子,但先前那種毫無聚焦的神態已然消失,這讓寒噤提起的心微微放鬆,她是真怕自己主子情緒不對,身體又被那賊人趁機鑽入。
那老道之前不就說主子就是對這裡毫無留戀才不願意回來的麼,雖然那賊人已經死了,但萬一又來一個可怎麼辦。
這事根本不能想,一想到這,寒噤的淚就忍不住往下淌,主子沒了爹,那娘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娘,那麼多孩子根本不在乎主子安危。
秦楨隨意交代了幾句,對著不願離去欲言又止的寒噤說道:“我不會尋死的。”
該死的都沒死呢,有什麼好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