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珪笑著告退,出院門時,直直與來此的方鶴眠對上。
裴子珪看著方鶴眠驟然冷下來的臉色,唇角微勾,他裝作累極的模樣扶著腰,兩人走進時,裴子珪壓低聲音一副為他考慮的模樣,“殿下累了,方公子可以明日再來,不然白跑一趟。”
“不勞正君費心。”方鶴眠聲音冷硬,儀態端著極好,裴子珪看著一如他聲音般的臉色,微微一笑。
裴子珪聽裴玠說來著,甄家出了事,方鶴眠應是來找秦楨求情,真是求錯了地方,倒是到可惜了這一身打扮。裴子珪略帶惋惜的看了他一眼,這人怕是還想用老法子,可惜秦楨不一定吃。
兩人擦身而過,方鶴眠極快的瞥了一眼他的衣擺,木蘭色衣角下遮蓋的是同秦楨相同的衣料,黑夜掩蓋了方鶴眠眼裡的明滅不定,正君便能用和她一樣的製式麼?
逐漸走向書房,裡麵的光一點一點透過紙窗,模糊的映在方鶴眠臉上,他忽然驚醒,暗悔剛才不該出現在他心裡的情緒,怎麼能嫉妒呢,兩人不過是合作關係,方鶴眠反複給自己強調,自己並不在意秦楨的正君是誰。
默默收拾了臉上的神情站著書房前,等著秦楨的許可。
秦楨並沒有表麵的雲淡風輕,她有些分不清對自己有用的究竟是裴玠身體裡的哪一個人,這種疑惑一直持續到方鶴眠來。
許是她麵上的表情刺痛了方鶴眠,剛才努力忽視的情緒再次浮現在心頭,裴玠到底做了什麼值得她這般深思熟慮?
裴玠扶著腰的疲態不期然的又浮現在他的腦海,方鶴眠突兀開口,“殿下。”
“想說什麼。”秦楨把眼神落在他身上,若是裴玠沒來,她或許會有心情猜測方鶴眠今日具體為誰而來,現在隻想讓他直話直說。
方鶴眠感受到她的不耐煩,仔細看著她的神色,心裡不禁有了幾分委屈。今日十五,她沒來找自己就算了,還與裴玠在書房亂來。但為了姨母他隻能忍忍,雖說這樣勸自己,方鶴眠還是控製不住的想,那裴玠便這麼好,看見自己便這麼不耐煩。
她們是不是早有感情,那日受封也不是做戲?方鶴眠克製住心緒,將手中提的食盒向前擺在桌麵上,“殿下近來勞累,臣讓人燉了四神湯給殿下補補。”
秦楨看了一眼嶄新的食盒,緩緩開口,“你姨母那件事,本宮也無能為力。”
方鶴眠麵上的失落遮掩不住,他以為秦楨是有了裴玠那個新正君就拋棄他這個舊情人了。
見他這幅表情,秦楨也不好說什麼,隻能道,“我可以想辦法給你點時間,讓你與甄織續見上一麵,你有什麼話可以與她說,但是要她活著有點難。”
或許見了麵,甄織續又能吐出來些事情,周等蘆說甄檀又招了幾個案子,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結果但那口供和甄織續說的一模一樣,皆於大理寺查到的不同。
“表姐不能救嗎?”方鶴眠情急,那日秦楨明明說的是可以把表姐帶出來。
見他如此堅持,秦楨皺了皺眉,“可能不太完整,但能活,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想法子。”
“那能再想想法子救救姨母嗎?”方鶴眠根本不在意甄織續是否完整,秦楨既然開了口,必然還能在放開一些。
看著他急切到不似作假的神情,秦楨忽的笑了一聲,看向方鶴眠的目光卻是從未出現過的冷淡,“她必死無疑。”
“她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要是姨母被陷害的證據找到就好了,她幫著拖延幾日也成。
“她是被人陷害的,那死的幾萬大軍是假的不成?”秦楨還是頭一次知道方鶴眠的愚蠢,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刺著秦楨的眼。
“那不是因為沈副將錯估了形式,才有去無回的嗎?”當年沈副將身死月什,盛都有傳言說沈副將貪功冒進,帶著小隊去偷襲月國軍隊糧草,結果暴露短處被月國殺回來,支援的大軍也坑殺。
“成康王親口告訴你的還是甄檀告訴你的?”
秦楨臉上好似凝了寒冰,看向方鶴眠的眼神也是毫不掩飾的憤怒,方鶴眠也有些訥訥,“傳言...”
“傳言?傳言便可信嗎?”
秦楨忽然感覺渾身無力,她伸手遮蓋住自己的眉眼,她不該情緒如此外露,呼吸都顯得不太順暢,等聲音恢複平穩,開口趕他,“你回去吧,甄織續那裡我會給你想辦法。”
方鶴眠被她破碎的情緒嚇得不敢動作,直到秦楨開口趕他時他才感覺自己得到了呼吸,理智告訴他不該在此停留,匆忙地起身離去,也忘了福禮。
寒噤看著方鶴眠離去的匆忙,也納悶了一瞬,上次這種情況他還是來邀寵,這是又成了?寒噤腦子還沒來得及轉動就看到宮小姐給的貓鑽進了書房,也不再去理會方公子如何,這糯米團子最喜歡鑽書房,每次都弄得一團糟,得捉住!
寒噤沒在外間看見它,便向秦楨提出申請,“屬下不力,一時失察沒看住糯米團子,讓它跑進了您的書房,屬下現在能進去將它捉拿歸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