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噤板著臉,頗為不情願的進去通傳,見主子沒什麼波瀾又放心的出來請他進去。
秦楨見他來,眉毛忍不住向上一挑,他倒是憔悴的厲害。
他穿著上次來時的衣衫,明明前些日子穿著還合身的衣服,今日一瞧又是寬大幾分,腰間的腰帶也多裹了一圈。
方鶴眠彎腰行禮,衣領又下滑幾分,秦楨順著他的脖頸看下去,鎖骨線條也清晰了幾分,他確實消瘦了些。秦楨又將目光移到他的麵上,麵頰上撲了粉,因著消瘦,眉目也顯得淩厲了幾分。
秦楨猜不透他今日來的目的,因為成康王?昨日與周等蘆她們小聚,聽說明日上朝,聖人第一個開刀的便是他母王,許是殺雞儆猴。
秦楨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椅子,方鶴眠頗為順從的坐下,他低垂著腦袋,也不出聲,秦楨看了他幾眼,扔下手中的畫冊,“若是沒有衣裳穿,可以找尋鹿。”
方鶴眠低低地應了一聲,又不在搭話,秦楨見狀從桌上撿起畫冊,站起身繞開椅子走向一旁的榻上,方鶴眠立馬跟著起身,待秦楨坐下後,他又半跪在她腳旁。
他還是不說話,秦楨抬眼看了一眼他這幅低眉順眼的小夫人樣,也懶得理他,將手裡的畫冊翻了一遍,他還是不出聲。
秦楨煩了,“你究竟有何事。”
方鶴眠抬頭看他,見她一副不耐煩的神情,又斂起眉,伸出手要為秦楨敲腿,秦楨將腿移了移不讓他碰,催促他,“你若無事便離去,如果整日閒的慌便讓尋鹿給你間鋪子打發打發。”
方鶴眠還是沒出聲,就在秦楨要喊寒噤進來時,他勿的開口問她。
“臣侍若是,若是當年嫁進來的是臣侍的庶弟,殿下您會如何?”
他的語氣認真的厲害,秦楨抬眼看他,他的神色也是格外認真,好似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大問題,秦楨也隨意想了一下,若是方鳶眠嫁進來會是如何。
“該是如何便是如何。”或許還能省心一些,聽寒噤說那是個識時務的,但是能趁著表哥遇難時爬上表嫂的床,想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與方鶴眠兩人半斤八兩。
“所以,庶弟手中那塊日日不離手的玉佩真是您送的?”
方鶴眠看著秦楨衣袍上的鳶尾圖案失神,那玉佩也是不常見的鳶尾花紋路,方鳶眠寶貝的厲害,整日將那玉佩掛在腰間。
方鶴眠對那塊玉佩的印象及其深刻,是幼時父君拿到帖子準備帶著自己去宮中赴宴,方鳶眠的父親聽說後,便向母王哭訴了一段時日,母王轉頭來找了父君。
父君將去宮中的名額分了他一個,方鶴眠不樂意母王如此偏心,便對著方鳶眠沒了好臉色,方鳶眠看出來他的不悅,故意說一些話氣他,他沒忍住便與他發生了口角。
方鳶眠說不過他,哭著跑走了,父君將他罵了一頓,還沒來得及去找他,他便捧著玉佩笑嘻嘻的回來,說是遇到了漂亮的貴人姐姐。
還為了哄他給了他玉佩玩,是隻有他和貴人姐姐才知道的信物。
父君鬆了口氣,方鳶眠故意捧著玉佩來他麵前炫耀,方鳶眠許是隨他那頗有心計的父親,早早的便開了情竅,開始做一些麻雀飛上枝頭的美夢。
他記得自己當時還未想著與表姐私奔,隻是日日悶悶不樂,方鳶眠看出來之後還頗為虛情假意的前來寬慰自己。
還主動為他出謀劃策,兩人一同謀劃著逃跑路線,結果事情敗露,他還是嫁來了這三皇女府。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當時還以為是他告密,竟然還錯怪他了,他怎麼會告密,他巴不得自己早早的離去,這樣就能代替自己嫁入這三皇女府,實現幼時的美夢了。
這些日子因甄家逝去而產生的懊惱的心思,在聽到方鳶眠的玉佩是秦楨贈予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是本宮給的。”秦楨回答的雲淡風輕,卻讓方鶴眠心頭火起,他擠出一抹笑容,看著秦楨衣袍的花紋輕輕地開口,“可是庶弟已經成了咱倆的姐夫了。”
秦楨聽出來他那頗為苦惱的語氣,也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隻覺得他話裡陰陽怪氣的很,“所以呢?”他成不成姐夫有什麼關係?兩人又沒什麼關係。
“可能庶弟認錯人了吧,他一直以為心心念念的貴人是二皇女殿下。”方鶴眠以為她想與方鳶眠再續前緣,故意歪曲事實,他也是想不通為何方鳶眠就與二皇女有了關係,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三殿下嗎?
“認錯便認錯了。”秦楨根本不在乎那塊玉佩如何,庫房裡多得是,“你若有喜歡的,便去庫房挑一個。”不至於因為一塊玉佩陰陽怪氣。
“殿下怨我嗎?”方鶴眠聽出來秦楨的不在意,目光也柔和幾分,順著繁複的花紋移到秦楨的臉上,殿下的容貌確實算得上舉世無雙,不賴方鳶眠心心念念那麼多年,還主動化乾戈為玉帛撮合自己與甄織續。
方鶴眠那日與甄織續見麵,問了她許多,他問盛都的傳言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