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衫合上。”
秦楨歎息似的開口,是她看起來很好說話嗎?還是他眼裡她就是隻貪圖那檔子事兒?
“殿下為何要向臣侍院裡送人?”他依舊不依不饒,甚至搬出來衛蘅的事情向秦楨抗議。
“衛公子與陳小姐的故事人人皆知,倆人現在依舊藕斷絲連,殿下難道也要找個和陳小姐相似的女子同衛公子送去?”
秦楨瞥了他一眼,他倒不是完全沒腦子,這腦子偶爾也是會轉的,就是太軸。
衛蘅與陳禮之間人儘皆知?秦楨倒是不見得,但以衛蘅的行事作風,周邊人倒是心知肚明。
秦楨的沉默讓方鶴眠繃緊的弦鬆了幾分,是有些對不起衛蘅了,索性他也喜歡彆人,先把他打發走了再說。
雖然秦楨從未提起,但方鶴眠心裡清楚,秦楨既然能不顧禮法給自己送人,也必然能用其他法子打發彆人,有朝一日,這後院的人必然都走的乾乾淨淨。
秦楨對他們是一點情誼都沒有。
方鶴眠自認為與他們幾個不同,隻有自己侍過寢,兩人之間的聯係也密切些,裴玠看起來好說話但實際上心氣高,衛蘅心裡有陳禮且兩人現在還勾連不清,自己與甄織續的陳年舊事殿下還記得清楚,這倆人是必然要走的。
現在唯一憂心的便是阿羨,他好似對殿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也至今未開情竇,而且殿下對他也是不同。
而他自己好像沒什麼能留下來的優勢。
這個認知讓方鶴眠的心神又緊繃起來,他有些無措的將手指放在嘴裡啃咬,他該怎麼做?他現在一點思緒沒有,殿下的心思太過難猜。
他也沒有什麼討好人的經曆,還是在殿下這裡學會了脫衣服的招數。
“殿下今晚去春申院嗎?”
“是天命難違嗎?”秦楨瞧了他好一會兒,他所有的小動作都一覽無餘,輕笑著問他,不解他的心思,為何會邀請自己去他院子。
周等蘆昨日說的清楚,甄織續在大獄裡麵同他說“天命難違”,然後這人回來便病了半旬,秦楨不信方鶴眠的腦子能想出來什麼東西,半年前來侍寢不就是他母王父君催促著來麼?
方鶴眠沒明白她的陰陽怪氣,看向秦楨的目光竟然是未被世事洗滌過的單純,他沒明白秦楨的意思,母父沒讓他來啊。
秦楨被他氣笑了,他被成康王夫養的也太好了些,亦或者家中的男眷太少,他還沒怎麼學會勾心鬥角,做的事正直的與其他男子格格不入。
他比衛蘅還要蠢些,衛蘅隻是單純的舞刀弄槍不通文墨,對世事倒是看的分明。
或許成康王夫隻是交給了他做正君的能耐,沒交給他做側君爭寵的本事,秦楨不指望他能爭寵,日常裡明白事理便好。
畢竟過剛易折。
給他挑個不愁吃穿的小門小戶當個正夫,許是合了他的性子,用背後的成康王家拿捏住自己的妻主,也能衣食無憂的一輩子。
秦楨收回對方鳶眠的評價,方鳶眠更適合在那深宅大院裡麵生活,心狠又會動腦子,怎麼也能活到女孫成家,不像方鶴眠還要人哄著把飯喂到嘴裡。
再過幾年就把方鶴眠扔回成康王府,許些錢財讓成康王夫操心去。
方鶴眠見秦楨又不出聲,也有些不高興,他這麼大還沒哄過人,都是女子哄男子的,“殿下既然不去,那臣侍就先行告退了。”
秦楨輕輕頷首,看著他氣衝衝的整理衣衫,神情卻不似剛來時的愁雲慘淡,不由得又問了一句,“你真不要?”
正在整理領口的人,聽了這話,手猛地一抖,衣領鬆鬆垮垮,心頭的火又上來了,方鶴眠看了秦楨一眼氣的轉身就走。
“韓大人,臣侍今日找殿下有要是相商,還望大人通報一番。”
方鶴眠猛地頓住腳步,回頭看向秦楨,她已經站起身正要朝著書桌方向走去。
“殿下。”方鶴眠快步跟上秦楨,拿著秦楨的手就往自己脖頸上放去,使勁按了一下。
“你做什麼?”
裴玠盯著秦楨潔白的內衫,忽的想起來自己今日塗了口脂。
“嘶——”脖頸上的手收緊了些,方鶴眠下意識去捉她的手,抬頭看了一眼秦楨,她那不虞的表情瞬間讓方鶴眠清醒,將她的手輕輕的從自己脖頸上拿下來,“是臣侍逾矩了。”
秦楨看了一眼他的脖頸,上麵紅痕明顯,“走的時候記得合上衣領。”
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方鶴眠臉上也沒了表情,他就不合上。
外麵寒噤敲了好一會兒門,秦楨直言讓他等等,非要看著方鶴眠周整完衣裳才讓他離去,方鶴眠也不敢多言,頗為不高興地穿衣離去。
裴玠在秦楨不耐煩出聲時便知道裡麵有人,隻是沒想到是方鶴眠。
他不是在自己院裡養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