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阿隱便坐在院子裡等著秦楨來,他算過日子,東家每過半月變會來上一次,上次殿下沒說話便離開了,不算來。
他也不知道等了幾個時辰,起先還是覺得冷,後來手腳都沒了知覺。
進屋拿了個厚實點的衣服裹在身上,阿隱又想起來還未給東家道謝,衣櫥裡多出了許多新衣服,不用想便是東家給做的。
衣服應該漿洗過幾次,摸起來軟軟的,與之前的隻有細微的差彆。
裹上新衣服,阿隱沒在坐著,而是在院子裡來回的走動,這樣能暖和些,東家一來便能看到自己,前些日子撿來的鳥兒許是養好了,在屋裡嘰嘰喳喳的叫著,聽著鳥叫,阿隱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秦楨推開門就是這麼一幅場麵,阿隱身上裹得厚厚的,還時不時用嗬出的熱氣去暖手。
“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在外麵凍著?”
阿隱聽到她的聲音,臉上也揚起笑,“東家來了。”
秦楨走近他,本來想說的想問的話盤算了一路的話,看見他的那一刻什麼也問不出口,“我隻呆一會兒,進屋吧,今日護城河都結了冰。”
聽到秦楨隻呆一會兒,阿隱的眼睛忽的閃爍了一下,東家那麼忙,能來就滿足了,若是以往阿隱還會勸她不要來,可是現在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還是很自私。
溫席綬衣都在屋裡,聽到秦楨來也都急忙出來伺候,秦楨擺擺手,帶著阿隱進了屋裡。
好像怕冷,屋裡炭火燒的足足的,秦楨還是頭一次用這種品相一般的炭火,乍一聞到還被嗆了幾口。
“東家怎麼了?”阿隱聽到秦楨咳嗽也嚇了一跳,他不知道是炭火的因素,隻當秦楨受了寒,還要喊溫席多加幾塊炭,將屋子在燒熱些。
“無礙。”秦楨喊住了溫席,也不好意思直說是炭火的原因,想著讓寒噤往這邊多分些府裡用的炭,她時常不在府裡,書房也沒必要一直燃著炭火,還不如省下來給阿隱用。
“歇歇就好了。”秦楨坐下後轉身去看阿隱,問他,“今日這麼冷,你怎的還在外麵站著?”
阿隱不好意思說是等秦楨,就裝作沒聽見,安靜的解開衣衫的扣子。
他不說,秦楨也不再問,耳邊嘰嘰喳喳的,目光又被一旁灰撲撲的鳥兒吸引住,這鳥兒長得委實普通,應是外麵隨處可見的那種,阿隱怎麼會養個這小東西?
秦楨這樣想的也這樣問了,阿隱聽後笑了笑,朝著秦楨解釋道,“這是前些日子沒南飛的鳥兒,它父親許是覺得它太小了飛不起來,便把它拋下了。”
秦楨以為他喜歡養鳥,剛要說給他帶隻能學舌的八哥,聽到這鳥兒來由也歇了心思,盯著這隻活蹦亂跳的鳥兒,腦裡卻不期然想起那日摔死到地上的那隻。
伸手去逗弄它,這鳥兒怪乖巧的,“從地上撿的?”
“東家是怎麼知道的?”阿隱好像很驚訝的模樣,東家也太會猜了,這隻鳥兒確實是在地上撿的。
“猜的,許是掙紮著起飛時一頭從樹上栽了下來。”
“現在不會了,奴給養好了,來年開春的時候就能和母父團聚,入秋時也能跟著飛走了。”
秦楨扭頭去看他的神色,他神色分外認真,秦楨忽的笑了一聲也沒在多言。
阿隱卻突然怔愣了一瞬,好在他很快回過神,又對著秦楨笑,“奴今日同溫世兄買了些玉蝶酥,在爐火旁煨著,東家可要來上些?”
“是你為我買的嗎?”
“是奴……”
“我。”秦楨糾正他,一口一個奴的,聽的人心煩,“你要說,是我同溫席一起買的。”
溫席卻替阿隱答了話,他急忙撇清自己,“和奴才沒有關係,您上次多食了幾塊玉蝶酥,公子記下來便主動張羅著去買,他還為您買了許多鹹口的吃食。”
阿隱又是沉默,眉眼也收斂起來,他的睫毛飛快的顫動著,秦楨耐性也好,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等著他能否憋出來什麼話。
“奴,奴是和溫席一起買的。”他低著頭,聲音呐呐。
“我,不是奴,是我。”秦楨看著他將散落的發與手指纏弄到一起,又解開,然後再纏弄到一起。
“很難嗎?”秦楨問他。
阿隱不出聲,將頭撇了過去,他說不出口。
秦楨看著他的模樣卻覺得他與往常不同,起初認識他的時候,他對人愛答不理的,就像彆人欠了他銀子他又懶得要,整日一副飄然欲去。
後來好些,但也是帶著點疏離,你同他說話,他雖然也多回幾句,會主動分享些稀罕的東西,但也是一種兩人就是說幾句話的關係,說完就當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