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鶴眠以手捂麵,他後悔了,他不該來告訴秦楨的。可他真的不知自己上了玉蝶,他撫養甄憶也不是為了甄織續,隻是那孩子實在可憐,衣服也打著補丁,唯一照看她的銀杏也死了,那孩子隻有他了。
“秦楨……”方鶴眠去拽秦楨的衣擺,他不想的,他不想這樣的。
但方法肯定有的,雖然他現在想不出來……
“來人!”秦楨將寒噤喊了進來,寒噤抬頭看見主子發紅的眼眶嚇了一跳,急忙地垂下頭,但也不敢靠太近,站在博古架旁聽秦楨吩咐。
“方側君身體不適,明日就要去城郊的莊子上休養,你今日派人先去灑掃一番,免得明日側君住時多有不便。”
“諾。”寒噤垂著頭離開,她的腦子已經完全卡殼。還沒能反應過來府裡即將少一位主子的事實,不,也不算少,畢竟前兩日來了一個。
方鶴眠還在拽她的衣擺,眼底遊動著血紅的細絲,他不明白事情為何就到了這一地步。
心裡空空曠曠的,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蔓延至他的四肢,讓他的睫毛也跟著顫抖。
不行,不能這麼狼狽!隻不過是讓時間回到了一年前,方鶴眠,你不能這麼狼狽。
他那遲來的高傲讓他在此刻收緊下顎,他咬緊了牙齒。
秦楨就那麼看著他,看著他拽著自己的衣擺踉踉蹌蹌起身,看著他鬆開衣擺毅然而然的轉身離去。
秦楨忽然覺得惡心,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見裴玠的時候,那種搶了彆人夫君的荒誕感油然而生。
她忍不住的乾嘔著,那動靜引來了門口的人。衛蘅來不及看方鶴眠笑話,推開門輕巧的繞過一地狼藉,來到秦楨麵前。
尋鹿緊跟在他身後,秦楨那副衰敗的神態把他嚇得嗚呼哀哉,“奴的殿下,奴的殿下。”
秦楨看見尋鹿的那一刻就軟下了身子,衛蘅趁機攬住她的腰將她擁在懷裡。
她的腰怎麼這麼細!
秦楨和尋鹿說的話他一句也聽不進去,他還是頭一次觸碰女子的身體,是和他碰自己時截然不同的感覺,這讓他臉紅心跳,和秦楨接觸的手指好像也熱乎乎的。
秦楨握著尋鹿的手,重複著說,“我不欠他,我一點都不欠他。”
尋鹿也跟著流淚,“殿下哪能欠他呢,殿下心善,是他蹬鼻子上臉,殿下處處為他著想,連後路都給他安排的穩穩當當,他自己想不開做那些醃臢事兒。”
尋鹿現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以為方鶴眠是個好的,沒想到如此拎不清,方家怎麼就養了個這樣的兒子。
陛下也是,這樣的人也指給殿下。
秦楨被衛蘅越收越緊的手臂擠得喘不過氣,想推開他起身,結果頭發與他發上戴的步搖糾纏在一起。
秦楨轉頭怒視他,衛蘅迷迷瞪瞪的和她對視,還是頭一次見秦楨這幅模樣,生機勃勃的帶著各種頂尖的色彩。
秦楨扯開了他的手。
看著落空的手,衛蘅怔愣一瞬,還來不及捕捉那種情感,便開始嘴上不饒人,他拿話刺她,“又不是我逼著他養孩子的,也不是我逼著他同你和離的……”
你衝著我發什麼火。
秦楨瞬間回到之前冰冷的神色,她直接抽出衛蘅頭上的步搖,推開他站起身,翻出來自己之前刻木頭用的工具,將那一縷纏在步搖上的發絲剪斷。
衛蘅愣愣的看著她將步搖塞自己手心裡,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抬頭問她,“你又同我生什麼氣?”
“我沒同你生氣。”秦楨緩了緩,忽視掉一直在喉中不上不下的血腥,“你若無事可做,就先離去。”
秦楨不是不知道衛蘅來此的目的,他這幅看人笑話的模樣也太過明顯,他甚至還好心情的裝扮一番。
但秦楨並未在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微微一笑,蹲下身問他,“聽聞你阿姐再同馮家議親?”
他瞬間升起防備的神色,秦楨想做什麼?
衛蕤的確看上了年少好才情的馮家五郎,隻是馮家五郎心有所屬,癡戀她人。
秦楨並不打算摻和這種事,她隻是相同衛蘅做交易,“你幫我調查半月前陳家來往一行人的背景,我用上官曦所作的《春日圖》同你交換”
上官曦是前朝丹青聖手,生前極為愛惜筆墨,死後也沒留下幾副畫作。衛蘅眼饞這幅畫已有不少年,這般好機會放在眼前,他倒也沒想著珍惜。
他不是很想找衛蕤,兩人向來談不攏,且秦楨的條件也太優渥了。
“那一行人是不是有馮青的夢中情人?”衛蘅直起身子,篤定秦楨沒安好心,“你肯定想攪黃我阿姐的親事。”
“沒有。”
馮青癡戀的是周等蘆,還是周可慕說的,馮青給他寫了不少書信讓他幫忙牽線。若不是這一出,秦楨還真以為周等蘆偶遇馮青是巧合。
“你若不做就算了。”秦楨見談不攏,轉身就要離去。她隻是給他找個事情做,天天在眼前看見他還挺煩人。
誰料衛蘅直接就炸了,他彈跳起身,“誰說不幫你查了?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