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亓是先來的,她剛收到了蓬南來的信,她搓著手指琢磨著,難不成皇帝知道了?
她不會這麼小性子吧。
“三殿下的身子如何了?”秦辛開門見山的問她。
哦,原來不知道啊。薑亓放鬆了心神,拱手回答道,“殿下正值血氣方剛之時,火氣有些重,找人疏解疏解便可。”
怪不得最近做事這麼激進。秦辛手指輕敲桌麵,漫不經心的思索著,忽然眉毛擰在一起,她開口問薑亓,“那後院裡都是些金銀玉器的擺設不成?”
四個就沒有一個看上眼的?那方家老二不是行嗎?
薑亓不敢回答,她怕露餡。
要是一不小心把秦楨金屋藏嬌這件事說出去,秦楨還不得恨死她。
算了算了,小輩的事也管不了那麼多。薑亓歎口氣,沉吟著開口,“還是沒有根治的方法?”
薑亓又搓了搓手指,這用藥吊著的法子是根治不了了,“許是能嘗試些以毒攻毒的法子。”
但她也不敢百分百保證萬無一失,就怕秦楨的身子受不住,幾種毒混在一起也可能就在頃刻間讓她斃命。
秦辛直接把這個法子否決。以毒攻毒也太遭罪了,秦楨那個犟種身子又弱,秋冬換個季都能讓她病上一陣子,更彆提在往身體裡種毒了。
軍營裡的將士都不敢這麼造。
“那就隻能用些苗疆的蠱毒了。”苗疆的蠱術太過高深,她們蓬南頂多就練練丹追求個養生罷了,苗疆的那群巫醫才是一群真瘋子,養蠱用的那些母體,她是想都不敢想。
“臣才疏淺陋……”
“行了行了。”秦辛不想聽她那自謙的話,轉頭看向一旁垂手恭立的朱露,問她,“寒蟬怎麼還不過來?”
“回陛下,寒蟬半路上被寒噤劫走了,說殿下有要事讓她倆去做。”
“那讓寒棲來。”
“寒棲不在盛都。”
寒棲當然不在盛都了,她被秦楨派到了那年老色衰的身邊,若是此時出現在盛都,不知道該著急的是誰。薑亓克製著自己的表情不太過浮誇,因為皇帝又把話題引了過來。
秦辛翻看著脈案,對上麵突兀多出的沈扶危的名字提出疑問,沈將軍的身體是不是出了岔子?
“回陛下,沈將軍鬱火內閉,正氣內虛,現已無礙。”
朱露眼睛利,不經意一掃便看到了薑亓的診脈日期,心下了然。
那日沈將軍早早的便來尚書閣候著。
陛下起初還挺高興,麵帶笑容的將沈將軍請了進去,還不讓人在一旁伺候。
兩人不知道談了什麼,本來模模糊糊的聲音驟然清晰不少,朱露聽見沈將軍說,“臣這一生無愧於陛下,折損一雙兒女也未曾有些許怨言,可陛下為何又要折損臣這唯一的外孫。”
“臣不敢奢望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臣連守護一家安寧的本事都沒有……”
朱露也是驟然驚醒,當年三殿下被宮侍喂毒後,沈將軍就來宮裡鬨了好大一通,涕泗橫流的要將三殿下帶走。
可是三殿下都要及冠了,沈將軍難不成還要再來一出?
當年陛下為了安沈將軍的心,將周太傅的外孫指給了三殿下,難不成今年還要把沈家小六指過去?
朱露小心翼翼的覷一眼陛下,陛下神色凝重的盯著脈案,她又翻到了三殿下那一頁。
上麵寥寥數語,朱露卻越看越心驚,為何川芎的劑量如此之大,還有幾味調節心肺活血化瘀的中藥。
“老三還是老樣子?”秦辛也發覺了脈案上所附藥方的問題,因為當年的緣故,她現在對藥材也有些研究。
這不像是治療單純紅蓮石的藥物。
秦辛抬頭看向薑亓,等著她給自己一個答複。
薑亓也在納悶,傳統治療紅蓮石的法子對秦楨來說並不管用,儘管秦楨吃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她對自己依舊很自信。
所以她懷疑秦楨當年也服用了桃仁膏,洋金花什麼的,也可能有某種香料作祟。
話再口中轉了又轉,薑亓眼神微微上瞥,隻含糊道,“殿下當年可能服用的不隻是紅蓮石。”
秦辛臉色也跟著一變,她的目光驟然盯上朱露。
薑亓看不明白她們二人的眉眼官司,但卻看明白了朱露瞬間沒有血色的臉麵。
撇著嘴低下頭,這宮裡還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真是令人嗚呼哀哉。
嗚呼哀哉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薑亓猛的一驚,她沒發出聲音!
悄悄的抬頭看了看皇上的表情。
很臭。
有人在尚書閣門前哭天喊地,聽聲音好像還是趙尚書,她不是要死了嗎?
薑亓是內臣,不太明白朝臣是個什麼情況,但她記得秦楨前些日子好像提過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