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蘅瞪完鄧慈就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絲毫沒有打擾到彆人的覺悟。
秦楨和鄧慈一說話,他的眼神就在兩人身上來回巡視。鄧慈受不住這位小祖宗極具分量感的注視,隻能起身早早告辭。
瞧見她頗為識趣的離開,衛蘅的神色微微放緩,等秦楨回過頭來,他已然變得笑逐顏開。
“說罷,今日來又有何事?”
他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想找秦楨說說話罷了。但他也知道,不找出來個由頭,秦楨定然不理會他。
“你瞧瞧,我讓人打的耳墜。”衛蘅獻寶似的湊近秦楨,搖晃著腦袋讓秦楨看他耳邊點綴的珠寶。
“這可是我自己畫的樣子。”衛蘅愛惜的上手摩挲,這可是用了上好的綠寶石,還搭上了粉色的碧璽,就算離他幾丈遠,都能看到他漂亮的耳飾。
“很好看。”隻要他不作妖,他打幾十副耳墜都行,“我庫裡還有不少珠寶,有喜歡的可以去拿。”
當做報酬罷了,秦楨對自己的合作人一向大方。
衛蘅一聽,眼睛瞬間被點亮,他可聽說秦楨有一對少見的黃色碧璽。
他直起身,從袖籠中拿出來自己畫的圖樣,他準備做一個蝴蝶簪子。金子太俗,要用銀的,蝶翼用粉藍色的寶石和螺鈿裝點,邊緣點上翠,蝶尾在綴上幾粒東珠。
秦楨看了一眼,被上麵密密麻麻的材質標注晃了視線,“你也不怕墜頭皮。”
“墜頭皮又如何。”衛蘅不以為意,“等我帶出門,定然要閃瞎他們的眼睛,到時候都來咱君甚美買首飾。”
“我以後就是君甚美的活招牌!”
衛蘅現在意氣風發鬥誌昂揚,他連還淚閣都不去了,日日泡在首飾店裡,還專門改了店鋪名字。
秦楨起初聽到“君甚美”的名字,拿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哪有人起這麼直白的店名。
翻了翻畫骨呈上來的賬冊,衛蘅倒是沒說錯,這間鋪子的收入確實漲了三成。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衛蘅驕傲的昂起頭,雙手環在胸前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秦楨微微一笑,低下去的神色有些看不清,她的指尖停在了賬目上,良久。
久到衛蘅都要開口說話了。
“喂!”
“倒是我叨擾了。”裴玠指節輕扣門扉,他不知在門口待了多久,見吸引了屋內幾人注意,才撩起裙擺輕踏進了屋內。
衛蘅的笑容落了落,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墜,又揚起笑容,“裴哥怎麼來了?”
“有些事……”裴玠的眼睛捕捉到衛蘅不自然的動作,順勢看過去,那漂亮明亮的耳飾就掛在他的耳朵上,不知道是人襯的耳飾好看,還是耳飾襯的人好看。
整個人都神采飛揚的。
“你怎麼在這兒?”忽然就想起了子珪說過的話,他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
衛蘅動了動唇,語言還沒組織好,秦楨就替她開了口,“他幫我管理了一間鋪子,進來利潤可觀,正商量下一步的經營。”
裴玠露出淺笑,輕輕點頭,直接忽略掉適才碰到的一幕,這兩人能有什麼呢,不過是子珪瞎猜罷了。
“說來也巧,我今日也是來同你說書院的情況。”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了自己寫的折子。
秦楨合上剛才翻閱的賬冊,順手扔在了桌上。裴玠寫的東西文縐縐的,雖嚴謹但也繁瑣,秦楨心神都用在了上麵。
賬冊和桌麵發出的聲音好像隻有衛蘅聽見了,他瞥了一眼秦楨,又瞥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裴玠。
手無意識的開合了一下,衛蘅拉出秦楨身旁的凳子,也坐在她的身旁。
鄧慈能坐,裴哥能坐,為何他就坐不得?
*
一切都井然有序
但梨花好像開敗了,榆葉梅倒是還開著。
東家讓人送來了幾株芍藥,聽溫席說是粉白色,阿隱也摸了摸,那花苞足足有手大。
“現在芍藥都開了麼?”
“是啊,天暖了。”
阿隱仰起臉,陽光透過他的睫毛進入眼底,是一片澄澈的黃,那長長的睫毛陰影映射在臉上,像寫意畫裡的蘭草。
他瞬間低下來頭,陽光把淚水照出來了。
天是暖了,他好像聽見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糯米團兒也睡醒了,從遠處跑來將身體投入他的懷抱。
阿隱順勢將它摟緊,算上今日,東家得有九天沒來了。
他想偷偷的問溫席,知不知道東家什麼時候會來,現在東家來的日期他也摸不準,有時八日有時九日。
伸手撓了撓糯米團的下巴,糯米團發出舒服的呼嚕聲,阿隱的臉忍不住染上笑容,僅一會兒又消失了,他的目光憂愁的望向遠處,這個時候不來,怕是今日不來了。
東家就算來,也待不長,總是說兩句話就走了。
是厭倦了嗎?還是……那人給她說了什麼。
大概是說了,東家也覺得他不乾淨吧。
阿隱的腦袋又垂了下來,剛才被陽光刺出來的淚水又湧了出來,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