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戲中戲(1 / 2)

麥子戲社 Uin 5922 字 11個月前

鄔長筠接了個新單,目標是樂遠鋼廠的任四少爺——一個不學無術、奸殺少女的紈絝。

任四家中守衛森嚴,出門也常帶保鏢,鄔長筠盯了他不少天,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今天滬江有場晚會,在滬新大酒店,權貴商賈薈萃,任四也收到邀請。

鄔長筠知道此次行動的危險性,她從不會在人多的地方行動,避免暴露。可雇主實在給的太多了,抵上她接十單的價。

自己雖為伶人,但在公眾麵前都是帶戲妝的,再加上來滬江時間不長,來往紅春戲院的大多也是普通人,見過她真容的少之又少。

鄔長筠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此次晚會需邀請函入場,陳老板事先給鄔長筠搞了個假名帖,從紙張到字體到印章,隻要不用放大鏡,足夠以假亂真。

任務在身,不能過於招搖,鄔長筠隻穿了條普通的黑底暗紅牡丹花紋旗袍。她很擅長化妝,將眉毛修細,眼睛挑長,唇形也用口紅修飾微調了一下形狀,平時總綰發,以一根簪子或是一隻夾子固定,今日特意披散下來,還做了點微卷,遮蓋些側臉。

乍一看,和那戲裡戲外的人都不太像。

大廳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有如日中天的大亨、驕奢淫靡的紈絝、溫婉端莊的太太,也有風靡一時的交際花。進了門,鄔長筠拿一杯酒,四處晃蕩找人。有男人同她打招呼,隻頷首應付,一個也沒接上話。

舞台上有人在彈鋼琴,下麵幾對醜男美女摟著跳舞,東側設雅座,西側擺酒水,人們三五成群,談笑風生。

鄔長筠掃遍全場也沒找到任四,這家夥,死哪去了?

她抬眼,看向二樓。

二樓沒什麼人,是衛生間,儲物室和幾間辦公室。鄔長筠來到二樓西側,剛拐過去,看到個熟悉的身影進了走廊儘頭的雙開門房間。

杜召?

鄔長筠並不確定,隻覺得身形有點相似,畢竟那麼高的人實在少見。

但怕萬一,她還是退了回去,剛要下樓,看到任四往衛生間方向去了。

還真是巧。

鄔長筠遠遠跟在後頭,眼看著人進去,保鏢停在衛生間外,守著他方便。

她拍了兩下臉,假裝過去洗手,補了個口紅。保鏢從上到下打量她,見人沒有其他動作,便挪開眼。

任四出來了。

鄔長筠關掉水龍頭,轉身,故意與他碰了個滿懷。

任四本要罵,見是個美人,頓時變笑臉,借機抱住懷中香軟:“小姐慢點,彆摔著,這地滑。”

隨從要上前拉開她,任四抬手,示意退下。

鄔長筠低眉故作驚色,推開他往後躲了一步:“衝撞了四少爺,不好意思。”

“你認識我?”

“四少爺聲名在外,滬江誰不認得。”

任四見她粉頸低垂,那一顰一笑,撩得心癢癢:“不知小姐芳名啊。”

“玉霖。”

“一個人來的?”

“不是,同朋友一起,說好的來做舞伴,見到彆的漂亮姑娘,就把我晾著了。”她眼中濕潤,垂眸,撇了下嘴角,瞧著楚楚動人,“我也不認識彆人,頭一回見這麼多大人物,有些不知所措了,隻敢自己躲在一處喝悶酒,喝多了,還叫四少爺看笑話了。”

“不怕不怕,我陪你跳舞去啊。”

“四少爺玉體金尊,願意陪我這種小人物跳舞,真是榮幸。”鄔長筠扶額,頭故意往他胸前貼,“就是我方才有點喝多了,腳下都不穩,舞步出了錯,怕是要丟您的臉。”

任四見她菲薄白皙的皮膚透著粉,紅唇微啟,嬌嬌地喘氣,他哈喇子都快下來了,手落在那楚腰之上:“那不如找個安靜的地方,我陪你說說話,怎麼樣?”

鄔長筠峨眉顰蹙,半垂著眼,輕輕“嗯”了一聲。

這麼快就勾住了?

也沒有傳言中那般謹小慎微嘛。

隨從仍跟在後麵,三人正要出去,快到門口,身後傳來叫喚:“小四爺,快過來,找你半天。”

任四回頭看去,見一人,忽然大喜,對鄔長筠說:“你稍等我幾分鐘,我去打個招呼。”

“四少爺先忙。”

剛要到嘴的鴨子飛了。

鄔長筠心中痛罵,無奈隻能繼續靠著柱子繼續低頭裝暈。

正等著人,忽然幾個警衛衝了進來,還有兩個穿著和服的日本人。

說是有個日籍商人被刺殺,要封閉此處,挨個搜查。

這是她毫無預料的,按正常情況,就算在這裡殺了人,也會留有逃跑的時間,等目標被發現,她早溜了。可這樣的突然襲擊,讓她連個走的機會的沒有。

任四見形勢不對,美人也不顧了,被外麵來的兩個護衛簇擁著出去。

外麵一陣跑步聲過去,這裡怕是已經被包圍了。

她不在邀請人名單裡,若挨個仔細對名帖,必然會被發現造假,到時候,可就說不清楚了。

怎麼辦?

她腦子迅速轉著,往後退兩步,忽然想起個人來。

她往人群看去,試圖搜尋另一個身影,卻一眼看到了他。

杜召。

杜召很高,應該接近一米九。一身筆挺的暗色西裝,往那一站,簡直就是鶴立雞群,太明顯了。

那個背影果然是他。

隻能賭一下了。

鄔長筠搖搖晃晃朝他走過去。

杜召看了眼腕表,手還沒放下去,忽然被一條胳膊挽住。

他側臉看過去,就見鄔長筠笑意盈盈地朝著自己:“杜老爺,巧啊。”

“怎麼哪都有你?”

“這是緣分啊,”鄔長筠傻傻地笑著,“杜老爺好久沒去聽戲了,什麼時候去捧捧場?”

杜召瞧她緋紅的臉:“喝多了?”

“沒多,”鄔長筠抬起手,比劃了一下,“就……幾杯。”

杜召不想搭理這醉鬼:“撒手。”

“什麼?你再說一遍。”說著,她渾身沒了骨頭似的,軟綿綿靠到他身上,“這什麼酒,這麼暈。”

甩開很容易,隻是眾目睽睽,他不好下手。

場地負責人到跟前,見杜召,頷首給了個麵:“真抱歉,擾了杜老板興致,事發突然,還請杜老板到三樓套房稍作休息,”他看向黏在杜召身上的女人,“這位小姐是喝醉了嗎?”

杜召沒回答,隻道:“忙你的去。”

“是,那杜老板樓上請。”

鄔長筠聽人走了,放心下來,可戲開始了,就得一直演著。

杜召不耐煩地說:“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鄔長筠緊拽著他的衣服:“嗯?”

杜召西服都被她扯皺了,同白解說:“拉開。”

白解上前,手抬起,不知道握哪裡,輕輕拉住鄔長筠的裙袖:“小姐,鬆鬆手。”

杜召不悅地看向他:“你乾什麼呢?”

“這……怎麼拉?”

“我給你示範下?”

白解見杜召表情不對,一把拽過鄔長筠的胳膊。

“扔出去,”杜召見她不省人事的樣子,又道:“等等,送樓上去。”

……

套房很安靜,隔絕了下麵的喧嘩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