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溪想過這個人惡劣,但沒想到他這麼冷漠。
她張了張唇,還想說些什麼,少年開口:“找我幫忙啊。”
謝忱則看著沒什麼興趣,揚起下顎指了前麵十米遠的小賣部。
“商店不就有賣傘的。”
“過去肯定會淋濕啊。”
他笑笑:“哦,但我傘挺小的。”
配合著話,謝忱則指骨撚著傘轉了一圈,玩世不恭的模樣,意有所指:“我們很熟嗎?”
林惟溪很想問他這個人是不是狼心狗肺,校醫室她還給他倒水呢。
但謝忱則就跟不記得這事兒了一樣:“不好意思啊,我不習慣跟.....”
不熟悉人靠太近。
後麵幾個字沒說完整,聲音戛然而止。
謝忱則身型微晃,手裡的傘因為撞擊歪向一邊,恰好遮住了撲進懷裡的少女肩膀。
空氣中彌漫的泥土腥味突然被淡淡的果香味衝走。
冰涼的手臂多了一道柔軟的熱源。
林惟溪蔥白的手指緊抓著謝忱則 手臂,唇角勾著笑,聲音同時響起。
“麻煩謝同學了,我一定會記、在、心、裡。”
謝忱則目光冷淡,他視線從林惟溪的手臂緩緩移到她臉上,一寸一寸的掠過。
林惟溪看不透這種表情,但人本能的危險預警告訴她不太妙。
少年脖子上掛了條銀鏈,墜子埋入衣領,她看不到,卻被鏈子晃了眼。
她剛才頭腦一熱,被謝忱則氣到後直接就鑽了過來,此時,林惟溪後半拍的意識到他們之間離得過分近了。
想鬆手,謝忱則卻先一步的動了。
他手指碰上了林惟溪剛帶上的校牌。
“你乾什麼?”
謝忱則跳過她問題,也沒追究她剛才的逾矩,問:“就是來補這個?”
林惟溪迅速捉住了那個字眼,她警覺:“你怎麼知道?”
謝忱則笑笑,收回手:“沒什麼,想起來剛剛見到了。”
淋惟溪直覺他還有後話。
果不其然。
謝忱則沒再管她蹭傘,手臂移到林惟溪單薄的後背帶著她走了兩步,輕描淡寫:“剛剛,地上看到了。”
林惟溪仰頭皺眉:“你…”
“想問我怎麼不幫你撿?”謝忱則猜中她要說的話。
雨幕中,他的神情看起來很疏離。
“踩碎了。”
林惟溪一頓。
謝忱則垂著頭,看著地上一圈圈漣漪,手撐著傘也懶得動,一直保持著她闖進來時那個歪斜的狀態。
傘真挺小的。
雨吹進來,他濕了半麵身子,隻是被傘罩著的林惟溪渾然不覺。
林惟溪看他,聲音帶著明顯的怒:“你怎麼這樣啊。”
謝忱則被怪得莫名其妙,他想了秒,反應剛才的話有歧義。
林惟溪是真的覺得這個人很討厭,從第一眼開始他身上就充斥著一種倨傲冷漠的破壞感,明明什麼都沒做,隻是冷冷地看著你,都會有很強的攻擊性。
“謝忱則,你真是煩死了。”
她聲音低下來。
謝忱則瞥她。
他的視線中,林惟溪深吸一口氣,少女好像在隱忍什麼:“有沒有說過你這個人其實也很沒勁。”
“沒。”
“那現在有了。”
謝忱則眉骨微抬。
林惟溪沉默幾秒,幾次三番的相遇已經到了她忍耐的臨界點。
“謝忱則,你看清楚校牌上的名字了嗎?”
“怎麼。”
教學樓到了,林惟溪毫不猶豫地逃出雨傘範圍,邁上台階,她回頭,與身後的人平視。
皮囊上等家境也好,唯獨那雙眼才透著真實的冷漠。
既然他倨傲在上目中無人,順風順水肆無忌憚。
“玩場遊戲吧。”
謝忱則獨身站在雨中,撐著一把醫院外麵二十塊錢買的劣質黑傘,好像第一次聽這個詞,眼皮壓著薄薄的褶,喉結滾了滾。
他沒說話,盯著林惟溪。
然後聽見她說。
“現在開始了。”
-
十三班。
和往常一樣,紀律最差的一個教室,老師出去接電話了,裡麵說話聲逐漸放肆,像個小型遊戲廳。
謝忱則把傘扔教室外,扣著肩膀意興闌珊地走進教室。
他位置在最後一個,靠牆。
人剛坐下,旁邊一個胖子就探過頭:“則哥,你去撈魚了啊。”
謝忱則:?
胖子手捏了捏他濕透的衣袖,嘖嘖嘖的:“硬淋過來的啊。”
“你覺得呢。”他無語。
胖子就覺得他說對了。
“你病好了嗎就這麼野,兄弟還等著你帶我們跟八班那群傻逼乾一乾呢。”
這球都約了一周了,偏偏破雨下個沒完。
謝忱則語氣淡淡:“急什麼。”
“倒也不是。”胖子撓撓頭,不是很了解這哥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意思,畢竟這人剛來,但處事風格已經能看出是個不好弄的。
謝忱則扯了扯唇角。
打球有什麼意思,他今兒碰上更好玩的了。
他竟然被當魚釣了。
想起校門口不知被誰踩碎的校牌碎片和雨幕中飄渺的身影。謝忱則拽了拽黏在鎖骨皮膚的潮濕領口,嗤一聲。
還能怎麼樣。
玩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