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後一節課是化學,老師在黑板上寫著方程式,後排男生紙條穿得熱火朝天。
一個個拋物線扔的漂亮,倒是不怎麼準。
最瘦的那個叫李紹元,在十三班算個風光人物,因為太壞了,沒有他頂撞不了的老師,和隔壁職高一群人混在一起,覺得自己牛得不行。
此時,李紹元的校服正扔在地上,也懶得扔紙條了,他手臂撐在桌子上探身謝忱則右邊的人說話。
“十三路新開了家台球廳,去試試唄。”
“嘖。”黃凱,也就是謝忱則旁邊的男生,壓著嗓門喊話:“明晚吧,今晚約了。”
李紹元口型罵他沒用:“不行,必須去。”
黃凱讓他滾,寫了紙球砸過去。
謝忱則指間不疾不徐地晃著根鋼筆,周圍挺吵的,他眉心微動。
看不到黃凱寫了什麼,但李紹元就跟吃了興奮劑一樣射過目光。
最後發出一聲低語的臥槽。
“那妹子行啊,夠辣。”
黃凱手擋著臉低頭一個勁兒笑,幾個人眼神交換,窸窸窣窣地語氣詞,廢料進腦的笑到一塊兒去了。
吵死了。
謝忱則停了手中的筆,金屬筆帽沉悶的一聲落在桌角。
謝忱則偏頭,視線沒有起伏波瀾。他眉頭鎖著,下頜緊繃看著挺不爽,卻依然是陳述的語氣。
“你腦子都些什麼廢料啊。”
“挺引以為豪?”
黃凱笑停在臉上,懵逼著,謝忱則又看李紹元。
氣氛猛地凝結,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
謝忱則衣袖還是濕的,深一道的顏色,但凡換個人都會顯得狼狽,但在他身上隻會加重生人勿擾的氣場。謝忱則盯著他,薄唇張合,不疾不徐。
“傻逼嗎你。”
四個字,嘲諷拉滿。
他聲音不高,前後左右卻依舊聽了個清楚。
沒人說話了,也沒人搞小動作了,好像身後要爆發大戰,不敢回頭,但耳朵豎得特高。
就連講台上的老師也注意到異常,掀起眼掃視一圈。
後排是最難管的,也不學,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彆浪費了想學的同學時間。
謝忱則說完,李紹元愣了好幾秒。反應過來瞪著眼想起身,被旁邊人一把按住:“上課呢,等會兒收拾。”
老師盯著後麵的躁動皺眉,敲黑板提醒:“不學就滾出去。”
李紹元繃著臉抑住,低罵了聲。
“裝個屁。”
謝忱則想也沒想,手裡的筆甩過去。
一聲悶哼,似乎是砸李紹元臉上了。
化學課結束,謝忱則受不了身上潮冷的感覺,準備回去換件衣服。
李紹元眼神陰狠,想起身被身邊人攔下,幾個人圍在一起壓低嗓音聽不清說什麼,謝忱則眼神也沒給。
直到下午放學,謝忱則後知後覺發現口袋裡的鑰匙沒了。
他隻是停頓一下,想起來應該是換衣服的時候不知道掉哪了,倒也沒什麼大問題,找個開鎖的就是了,樓道牆上小廣告不是通下水道就是開鎖的。
他往外走,腦海中不知怎麼就滑過那句。
“謝忱則,你真是煩死了。”
謝忱則指腹撚了撚真就開始想,要是把她家鎖換了那他是不是更煩了。
更煩.....
那他還真得換了。
謝忱則沒忍住笑。
步子拐進小商店買了瓶礦泉水,結賬湊整兩根棒棒糖。少年站在商店門口,彆人都背的書包,他什麼也沒有,姿態卓越散漫,垂著頭拆糖紙。
荔枝味的糖在舌尖上化開,謝忱則抬頭,沒到紅綠燈口就碰上了街邊修鞋佩鑰匙的。
歪頭微思,他蹲過去問大爺:“能開鎖不。”
大爺推推鼻梁上的眼鏡:“你家的?”
“不然呢。”謝忱則好笑,拖著調湊近:“鑰匙丟了啊,沒乾壞事。”
話落,大爺又打量謝忱則幾眼,一雙眼睛布滿皺紋卻精神得很,估計在琢磨謝忱則話裡麵的可信度。
謝忱則嘖一聲,拿出皮夾,身份證送人眼前:“行不。”
身份證上的人模樣端正,隻不過眉眼比現在更青澀,薄唇抿著,眼神仍如黑曜石。
往下,地址那欄,京市最繁華的地方。
不像是騙子。
大爺收回眼神,“開鎖一百五,換鎖兩百五。”
謝忱則從皮夾裡直接抽了五張給大爺:“走,辛苦大爺了,這兒等著回去吃飯呢。”
......
時雨雙明天要上課,林惟溪今晚要把筆記和作業給她送過去。
時雨雙掛了兩天的藥水現在好多了,時母邀請林惟溪留在家裡吃飯,林惟溪拒絕了,走的時候林惟溪看到時雨雙桌子上的藥,她突然想到什麼。
傍晚路燈明亮,林惟溪從藥店出來時,手上多了一盒潤喉糖。
......
後來那盒糖被林惟溪帶到了教室。
時雨雙恢複了活力,中午吃飯都多點了兩道菜。
“對了,老師說的那本資料我還沒買,你買了嗎,要不我們放學一起去書店吧。”
林惟溪慢慢吞下口中的食物,語調慢慢的:“今晚可能不太行。”
“你有事啊。”時雨雙還是有點輕微的鼻音。
“算是吧。”林惟溪把沒動的雞腿給時雨雙,“給你吃。”
“哇塞。”時雨雙笑眯眯的,“賄賂我?那好吧,今晚原諒你不和我一起去。”
林惟溪沒忍住笑了。
下午時間格外慢,到放學前幾分鐘教室已經開始躁動。
鈴聲響起,老師無奈說了下課,還不忘提醒今晚的附加題一定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