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隻蚊子悄悄飛進了淺淺的蚊帳。
左手排山蹈海掌。
右手化骨綿綿手。
無敵蠶絲大風箱。
最後,淺淺掀被而起,跪坐在床上,深深地磕了一個頭:“姑奶奶,小的輸了,請您放小的一張完整的皮囊吧。”
半晌,她姑奶奶回她:“嗡——”
淺淺沒聽明白,她姑奶奶這是說哪家方言呢?
她撩起蚊帳,拿了把扇子左扇右扇,出了一身汗才又重新睡下。
早晨起床後,往鏡子裡一照——她姑奶奶果然是陰險小蚊,都給她老人家磕頭了,還往人家的鼻梁上啃了一口。
不過這一口不偏不倚,就在鼻梁的正中央,而她姑奶奶好巧不巧,是一隻毒嘴蚊子。
淺淺忍著心癢給自己擦粉,鼻梁處著重塗抹,抹完了再一照,嘿,還彆說,顯得鼻梁高挺不少。
“這周淺淺又怎麼了?”
“傻功升級了。”
淺淺因為高出的鼻梁美了一天,這一天過的,讓淺淺覺得,挺的不僅是她的鼻梁,彆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當然,這隻是自認為。
到了晚上,淺淺洗漱完畢,忍著百爪撓心的奇癢逼著自己趕快睡覺。笑話,她要是一爪子撓上去,那還不得破相。
可是她在床上翻滾了許久還是睡不著,夜裡有些燥熱,儲秀宮隻是這裡小小的宮殿,自不會備下什麼消暑的東西,床邊又下了通風性很差的蚊帳,再加上鼻子還在癢,她真的睡意全無。
在這種情況下,淺淺第一個想到了冰,第二個想到了癢,她快速衝出門,向宮內一處小小的水塘跑去。
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麵,淺淺沒做多考慮,閉了氣就把臉埋進了水裡。
啊,舒服啊。又涼快又止癢。
就是……太舒服了……雖然閉著氣……但好像……更想睡覺……
湖麵上淺淺的腦袋周圍冒出了幾個氣泡,然後她本來就朝天的屁股越撅越高,撐在湖邊的雙臂也越來越向前傾……
“嘩啦”一聲水響,她頓時驚醒了。
她的臉已然脫離了讓她困倦的湖水。
腰上的手臂提醒她背後有個人,那隻手上突出的血管更是告訴她這是個男人。
那日太子來後,禮儀姑姑做了幾天的貞操教育,把宮內十大酷刑說了個遍,聽者無不是心有戚戚。
所以淺淺毫不猶豫地脫離了那手臂的桎梏,毫不猶豫地扯開嗓子證明她的清白。
“來人啊!抓刺客!儲秀宮東麵花園水塘——!”
一串字被她說的字正腔圓,在這靜謐的夜裡分外清晰,有條有理,讓聽得明白喊得過癮。
宮裡的侍衛也不是吃閒飯的,儲秀宮!東麵!花園!水塘!按照求救者的信號,他們真正做到了有條不紊。
隻是每一個侍衛都是一臉黑線,這種求救法,真是,真是……太為他們著想了……
淺淺身後的男人也是一臉黑線,他見這丫頭快嫁河神了才出手相救,早知道不出手讓她淹死算了。
他眯起眼,瞧這不識數的丫頭,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跑吧。可他沒出幾步,就被淺淺死死地拽住。
“不許走!不許走!你走了我怎麼辦?”
其實她想說的是你走死無對證,那些趕來的侍衛怎麼辦,她的名聲怎麼辦,可一出口,兩人都楞了一下,這話說的是太曖昧了點。
“我管你!”那人怒吼道,更加用力地擺脫淺淺,但淺淺就是那天下第一狗皮膏藥,甩也甩不掉,眼看著遠處火光漸近,男人隻好一個反手固住淺淺的脖子,隻想時間能拖一點是一點。
淺淺這才發現這胳膊有多強壯,剛才之所以能脫離完全是人家沒下死力,這回下了力,她兩隻小胳膊還真擰不過人家假大腿。
這丫頭真能折騰!男人又暗暗使了力,淺淺為了脫離折騰得更歡實,兩隻手扒著人家胳膊朝外拉,兩隻腿還要向前跑,兩個人都出了一身汗,還沒找著機會喘口涼氣,烏壓壓一群人舉著火把已經到跟前了。
好了,更熱了。
兩邊人先用眼神對峙著,淺淺不停地掙紮以證明自己是清白的,結果對方大哥的一句話差點讓她崴到腳。
那位大哥說:“小梅花!還不束手就擒!”
淺淺笑噴了,很不厚道地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