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真奇怪,明明隻是臟器在身體中因為血壓而發出的跳動,為何此刻是如此的震耳欲聾?
以前從未有的感覺?
好窒息。
好痛苦。
要呼吸不上來了。
“咳咳咳”
亞夢弓著身子趴在地上不斷的乾嘔,此時的氣管進了水格外的難受,像是順著氣管吸進大量飄浮的柳絮,然後一股腦地壓在她的胸腔上。
“醒了……”
黑死牟應聲睜開眼,六隻眼睛淡淡掃視了一眼亞夢,收回視線,再次閉上眸,不鹹不淡的開口道,“怎麼……掉湖裡去了?”
“謝謝你……”
亞夢終於將自己的呼吸調整過來,驚慌的小臉也逐漸平靜下來,將三小隻抱在懷裡,低聲說道,“太黑了,沒看見,就摔了下去。”
“嗯……”
黑死牟半闔著眼,悄無聲息的開啟通透世界,感受了一下麵前少女的情況,生命力很旺盛,沒什麼生命危險。
確認完麵前的少女沒事,黑死牟整理了一下衣著,打算帶著虛哭神去離開,他隻是恰好經過了這裡,剛好看見那個熟悉的匣子,順手救了一下這個孩子而已。
既然沒什麼事,他也該離開了。
剛站起身,黑死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白毛同僚,在空中頓了頓,覺得順口提醒一下也沒什麼,開口道。
“那個……叫童磨的,你…離他遠…一點。”
儘管遇見了意料之外的童磨,很明顯,童磨盯上了這個孩子,儘管他警告了童磨,不過對於他那群有病的同事來說,警告八成沒什麼作用。
並且黑死牟並不覺得自己殺錯了鬼,上位者對下位者做的所有事都是理所應當的。
“童磨先生嗎?”
亞夢沒想到自己短短兩天遇見的人竟然彼此認識,小臉有些驚訝,“cos先生也認識他嗎?”
“嗯……”
黑死牟點點頭,繼續說道,“不是…什麼好東西,能遠離…就遠離。”
雖然直接開口罵他這件事,有些不符合繼國家的禮儀和教養。
但是思來想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的能準確形容童磨這個人的詞語,好像隻有“不是什麼好東西”是最符合的。
“還有……玉壺,半天狗……妓夫太郎,墮姬,你…都離遠一點。”
黑死牟思考了一會兒,大人的名諱不能直呼,下弦的名字他想不起來,而猗窩座,這個人不吃女人,她遇見不會有生命危險,大概記這些就好。
此時的黑死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把其他同事賣了這件事。
“好,好的。”
亞夢聽著耳邊那群亂糟糟的名字,愣是一個都沒記下來,隻記住了唯一一個童磨。
黑死牟率先拿起刀走在前麵,淡淡的開口道,“走吧……”
“走……?”
亞夢沒明白麵前人的意思,加上黑死牟語速過慢,更是聽不明白他要說什麼,她有些試探的開口道。
“去……去哪兒啊?”
“帶你……下山,你不是……困了很久嗎?”
黑死牟無視了亞夢的視線,直接戳中她的痛處,繼續說,“在山上一直……轉,還是……困在山上很久。”
一滴淚悄然劃過臉龐,她愣了愣,沒想到自己會落淚,鼻子一酸,淚水如泄洪之堤開了閘口,順著下頜一滴滴的浸濕黑死牟的羽織,平時倔強的小臉此時卻格外脆弱。
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國小生,這個年紀本應該在學校裡安心的上學,時不時擔心下自己的成績和學校的友誼。
而不是在不知名的荒山上荒野求生,身旁沒有一個相熟的人。
能夠遇見一個好人真的太好了,自己還不珍惜,偷偷的溜掉。
“謝,謝謝你”
亞夢用製服擦了擦小臉,努力露出一個微笑給黑死牟,“我們走吧,cos先生。”
“……我不是cos先生”
黑死牟睜開眼睛,看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亞夢有些嫌棄,但還是開口道,“我的名諱……黑死牟”
說完這些,他頓了頓,僵硬的補了一句,“彆哭了……”
這才邁開腿,配合著亞夢的速度,一人一鬼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山中前進。
離下山還有一段路,黑死牟突然停下腳步,亞夢沉迷於低頭數腳步,沒發覺突然停下“咚”的一聲直接撞了上去。
“痛痛痛”亞夢捂著自己的額頭吃痛,有些疑惑的看著黑死牟,“怎麼了嗎?”
“……你到這兒…來乾什麼?”
想起大人的任務,黑死牟不得不停下腳步,多嘴了一句。
“我不知道”亞夢選擇實話實說“我一睜眼就到這兒了”
被下了藥,接著被丟到山上自生自滅嗎……
黑死牟憑著曾經作為繼國家長子及繼承人的身份推測了一下,無非就是貴族階級的繼承人之爭,而這個酷似亞子的少女被無情的排除在外,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又是這樣的事嗎…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想曾經那些過去發生的事,重新運轉呼吸,腦袋放空。
“現在,是什麼年代啊?”亞夢看了一眼黑死牟的裝束,有些遲疑的問出這個問題。
雖然在現代也有出行穿和服的人,不過穿這樣西式和服的人還是少數,她有種預感,眼前這個可以稱的上古板的好人,應該不是在cosplay。
黑死牟眉頭微皺,竟然連記憶都抹去了,她們家族的人下手和那位大人有的一比。
“…現在是…明治天皇在位……”
明……明治?!
她用貧瘠的曆史知識大致推算了一下,明治…明治,應該是一百多年前,她竟然來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日本?!
那她要怎麼回去啊!
石化的亞夢站在地上沉思了幾分鐘,選擇放棄思考。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啦,也不知道能去哪兒…
明治時代,她上課也沒仔細聽過,完全不知道這個時代會發生什麼。
還說下山回家,在這個時代她根本就沒有家啊……
“怎麼了……?”
黑死牟察覺到眼前人的情緒變化,看著她豐富多彩如同翻書一般的臉色,即使淡漠的他也大致明白,八成不是開心的情緒。
“沒怎麼……”
亞夢搖搖頭,不打算告訴黑死牟,“隻是想著等會怎麼回家”
隻是家這個詞,從她嘴裡念出來卻格外苦澀。
她哪兒還有家呢……
“……是嗎”前麵的黑死牟悶悶的開口,“……你還記得你的家,在哪兒?”
這位上弦之壹大人在成為鬼的幾百年中,說話為數不多的有些遲疑,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但情感再次壓製了理智占據上風,最後選擇開口。
“啊……”
亞夢被問到這個問題有些懵,乾澀的開口,“不記得”
她的家在東京,隻不過這個時代並沒有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