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樂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一切都是假的,這個‘一切’指的是什麼?是他失去記憶以來經曆的都是假的嗎?
不,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才能離開這裡。
書房裡有真相,拿鑰匙逃出去,所以鑰匙在書房裡。
他要想辦法進入書房,拿到鑰匙。
所以怎樣才能進入書房呢?
而且日記本中隱藏的內容,也讓桑樂回憶起了一些以前沒注意過的細節。
他從來沒有去過謝文柏的書房,任何房間都不上鎖,隻有書房上鎖。
這就說明,謝文柏本人也很重視書房裡的東西。
那怎麼樣才能進去呢?
頭疼……
桑樂的腦子一直在高速運轉,今晚還沒喝牛奶,大半夜過去了都沒睡著。
然而讓他更覺得恐怖的是,他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身後的謝文柏也沒有動,也沒有聲音。
不僅僅是不打鼾,是連正常睡著的呼吸聲和一些輕微的動響都沒有。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人、事、物,以及他所經曆的所有,都能包含在這個‘一切’中。
那……謝文柏也有可能是假的?
謝文柏到底是人嗎?
深更半夜,總是容易胡思亂想,而且也從來沒有科學證明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思維一旦發散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道過了多久,桑樂強製自己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擇出去,才緩緩迎來了睡意。
睡著了也睡得不安穩,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喝牛奶的緣故,他一整晚都在做噩夢。
夢到自己靈魂出竅,夢到謝文柏變成鬼追著自己。
驚醒過後,發現天才蒙蒙亮,睡了還不到兩個小時。
桑樂坐起來,身邊的謝文柏也跟著坐起來。
“樂樂,你醒了?”謝文柏的手撫上他的後背,“是不是沒睡好?”
桑樂揉了揉眼睛,“沒事。”
他睡得時間不長,但這會兒也確實沒什麼困意。
謝文柏歎了口氣,“那個牛奶其實不會對你身體不好,相反他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我不會害你的。”
提到牛奶桑樂就生氣,他正想出言譏諷,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法子。
昨天他讓謝文柏包餃子,謝文柏以為他生氣想撒氣,立馬就下去做了。
就算一切都是假的,至少謝文柏想哄著他開心的心是真的。
利用這一點,他再假裝生氣讓謝文柏去做什麼費時間的事,或許還能把對方給支開。
想到這裡,桑樂猛地把被子踹了下去,“你說為我好就是為我好?我連房間都出不去了!”
謝文柏好像並不意外他的反應,“我說了,外麵的世界很危險。”
“外麵危險,房間外麵也危險?”桑樂轉過頭,紅著眼睛看著他,“你就是限製我的自由,哪找那麼多借口?”
謝文柏平靜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睛就像一汪見不到底的深淵,看得桑樂有點心虛,差點繃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謝文柏先開了口,“那我每天讓你出去溜達一會兒,好不好?”
桑樂冷笑,沒有說話。
對於離開房間,謝文柏很堅持,就算把人支開,他離不開房間好像也沒辦法。
可是想了一會兒,桑樂覺得這會兒氣氛都已經到這兒了,不趁機把謝文柏支開實在是有點可惜。
不管怎麼說,先試著讓謝文柏走開再說,就算失敗了,他能自己清淨一會兒也好。
謝文柏從床上下來,“你現在餓不餓?想再睡一會兒還是起來吃早點?”
桑樂沒有說話。
謝文柏繼續問:“今天想吃什麼?我去做。”
桑樂扯了下嘴角,“我什麼都不想吃,我想讓你去花園裡把玫瑰花都摘了。”
謝文柏輕笑,“怎麼突然開始喜歡玫瑰了?也是,花園裡種的那些都還挺好看的,我平時看著也覺得賞心悅目。”
桑樂麵無表情地點頭,“那你去摘吧。”
謝文柏收了笑容,定定看了桑了一會兒,開始挪動腳步,“好,你喜歡的話我就去摘。”
說完,他離開了房間,桑樂清楚的聽到,房間落了鎖。
桑樂等了一會兒,到窗戶旁邊看,謝文柏果然去花園摘玫瑰了。
他連睡衣都沒換,甚至連手套都沒戴,就徒手摘。
謝文柏應該知道他是在故意為難,所以刻意不戴手套,這樣傷口暴露在他麵前,就能達到讓他撒氣的作用。
不得不說,謝文柏這一舉動很拿捏他心軟的特點。
不過他時刻謹記那句話,一切都是假的。
這是謝文柏的手段之一,他不能對什麼都心軟。
現在謝文柏成功支出去了,有兩個麻煩事擺在他麵前。
第一,怎麼從這個房間離開。第二,怎麼進入書房。
這兩個房間都帶鎖,他想進入書房,必須得能把鎖撬開。
可他哪來的開鎖技能?
正想著,桑樂忽然感覺腦袋一陣劇烈的疼痛,有種塵封的記憶衝開牢籠的感覺。
一些畫麵走馬觀花一般在腦海中閃過,什麼也沒抓住,唯獨一個片段很清晰。
他站在一道門跟前,手上拿著東西,對著門鎖捅了幾下,門就開了。
他拿的東西好像是……掏耳勺和一字夾。
桑樂立馬去翻抽屜,放生活用品的抽屜裡有掏耳勺,而且指甲刀掏耳勺這類東西都是三五份備著的。
他沒有一字夾,記憶畫麵裡的一字夾可能是問哪個女生借的,但這個東西好代替,抽屜裡有夾東西的曲彆針,掰直了就行。
東西拿到手,桑樂就像觸發了肌肉記憶一樣,熟練得將掏耳勺彎折成90度,又把曲彆針掰直。
他把掏耳勺伸進鎖裡,同時用曲彆針去捅。掏耳勺轉動,鎖裡的銅珠被頂上去,隻聽‘啪嗒’一聲,鎖成功開了。
不到兩分鐘?他敲開了一個鎖?
門被風吹開一個小縫的時候,桑樂還在低著頭看自己的手。
他怎麼還會這種技能?
不過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桑樂把開鎖的工具拿好,然後把門虛掩上又來到了書房。
同樣的辦法,他撬開了書房的鎖。書房的鎖要複雜一點,他撬了快十分鐘才打開,急得他出了一身汗。
推門進入書房,桑樂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差得太多了。
他印象中的書房,應該四周都是高高的書架,放滿了書,中間一個巨大的書桌,迎來辦公和看書。
但是這間書房裡沒有書,房間四周也不是書架,而是大屏幕,每一個大屏幕都被分割成了好多畫麵。
第一個屏幕中,他看到了彆墅裡的每一個房間。
第二個屏幕中,他看到了彆墅外麵的街道的情況。
第三個屏幕中,是謝文柏公司的畫麵,還有一部分竟然是華理工的情況。
高校的監控畫麵,竟然連接著謝文柏的電腦?!
房間中間是有一張書桌,桌子上擺著一台巨大的電腦,旁邊有兩個平板。
桑樂過去看了一眼,平板沒有密碼,但解開屏幕鎖之後,隻見一片複雜的代碼出現在眼前。
他不太懂計算機,不知道這些代碼代表著什麼。
電腦黑著屏,放下平板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鍵盤,屏幕亮了。
電腦上好像也是監控畫麵,但不知道是哪個角度的監控,拍得這麼清晰。
畫麵的背景是學校,正是華理工。
謝文柏身邊那個經常出現的助理在跟李思和她的室友對話,告訴她們如果再敢跟自己來往,就殺了她們全家。
在得到她們肯定的回答後,助理給了每個人一箱子百元現金。
隨後助理又去見了薛凱樂,攛掇他刺殺自己。
刺殺結束後,那個助理竟然在學校,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堂而皇之殺了薛凱樂!
這太荒謬了!
桑樂被嚇得後退一步,而電腦上的監控畫麵就像循環的代碼一樣,又開始重新播放。
李思被警告,薛凱樂被攛掇,然後助理殺了薛凱樂。
一切都是假的,怪不得那紙條說一切都是假的。
他那麼痛苦,自我懷疑,沒有朋友,都是被設計好的!
這太荒謬了!
桑樂幾乎要站不穩,扶著椅子平複了好一會兒才把情緒平複下來。
這些真相可以慢慢再分析,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鑰匙從這棟彆墅逃出去。
桑樂開始翻找。
書桌上隻有電腦顯示屏和兩個平板,鑰匙應該不在這裡。
接著他又去翻找書桌下方的櫃子,鑰匙沒找到,倒是看到了他的手機。
手機卡頓的離開,光是打開屏幕就開了三分鐘。